第149章 一头撞上铁板的孙大人(中)(第2/5页)

人、地、钱粮,此乃重中之重,便有地,但人心不归,钱粮不纳,光有名义上的地,那有个屁用!

今日之事,他必要叫都护府知道其中厉害不可。

只要都护府退了一步……后面,他便还有千万步叫都护府不得不步步退让,譬如缴纳钱粮,譬如边防配合……

届时,孙之铭心中冷笑,陆膺会知道,他要当这镇北都护可以,但要镇这亭州之地,未得他孙氏的首肯,却还是早了些。

这筹算得意只持续了一瞬,孙之铭抬起头来,便又不免心中抑抑,想他年少时遇天下大乱,北疆风云涌动,率领家族趁势崛起,一朝得入朝堂,升任正二品堂官,为孙氏在亭州赢得前所未有的机遇,一生可谓风光无限。

临到老了,回到族中,他才晓得自己年轻太过汲汲名利埋下的隐患——他远在魏京,又哪里有功夫好好调教几个儿子?若真要让位于旁系支族,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更不要说林家了,利益面前,姻亲算个屁!

只是,到头来,他这把年纪,却还亲自出面为这些小算计出头……再想到林镛那素来不被他放在眼中的迂腐之辈,膝下竟也有了几个略成气候的晚辈,不免令孙之铭更觉气短。

这般吵嚷、不知不觉中,便已经日上三竿,孙之铭不免皱眉,孙府的幕僚立时跑去询问黄金骑:“敢问……”

一道清朗的女声便在此时笑道:“有劳孙大人与诸位久候了,皆是我的不是。”

孙之铭心头一跳,一双浑浊的眼睛凌厉地看向来人,只见这女娘不过双十年华,衣饰简雅,仪容高华,可迎向他这前朝臣的凌厉视线,竟不闪不避,连面上的灿然笑意都未有半分增减,竟叫孙之铭无端生出一种,全力一拳却落入海中、难以揣测之意。

这视线交锋,不似遇到一个小女娘,倒生出昔日朝堂上的旧敌重逢之感。

直到此时,孙之铭才看到,岳欣然身后竟还跟着另一个容颜清艳、怀抱琵琶的绝色女子,可是,不知是不是岳欣然娘的神情太过从容自若,这股风采竟叫她身后那女子都黯然失色,令人一时见而不觉。

孙之铭见识过陆膺的骄纵,却没有想到,陆膺的夫人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岳欣然却是落落大方一笑,先行了一礼:“我姓岳,目下身居镇北都护府司州之职,老大人身子可还康健?”

孙之铭身子一顿,再看向岳欣然,眼神又自不同,带上几分冰冷。

对方步履轻盈迅捷,大步而来,非但没有女子的忸怩羞怯,这一番问礼从容雅量之余,落在旁人眼中,更有另一番对比——那是初升之阳的灿烂与日薄西山的倾颓,对比如此鲜明。

一句浅浅问候,有意无意,却隐含了官场上最讳莫如深的另一条规矩——

哪怕是站队,人心里也总想站那个还有长远未来之人吧。

脑中揣度了数个来回,将岳欣然的语义反复听出了数层含义,孙之铭再想到那些有关镇北都护府司州的传言,便觉得自己先前轻敌了。

原来陆膺那句,政事不决问司州,竟不全是不要脸的托词。

然后,孙之铭淡淡起身,回了一礼:“小岳大人,我在雍阳久闻大名。”

一个“小”字,一句“久闻大名”——嘿,一个小女娘,执掌一州之地,说得好听叫惊世骇俗,说得难听是牝鸡司晨,镇北都护府很有规矩吗?

这回礼背后的含沙射影岳欣然自然听得分明,这位孙大人,好炽的好胜之心,岳欣然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孙之铭都见了礼,这些人心中再觉得如何别扭,也跟着一起见了礼:“见过司州大人。”

岳欣然洒然道:“诸位皆是三亭之地的乡绅吧?今日齐聚,必有要事,不必多礼。”

孙之铭以己度人,更不免心中再生疑,这陆岳氏单刀直入,可是另有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