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22 生命一如死神唇边的微笑(第3/5页)

扎姆朵儿见他如此狼狈便惊讶道:“姐夫,你这是……怎么浑身都是泥?对了,昨晚你和褚遥姐去哪里了,我们好担心呢!”

“你姐,你姐还没回来?”韩逍顾不上扎姆朵儿好奇的眼神,只顾着追问。

“没啊!你不是去接她了嘛?”

“我没接到,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韩逍几乎要愤怒了——她怎么能如此让他担心?

“哦,你别担心,我姐之前也常常好几天回不来的。这边的山路,一遇到大雨总被阻断。”

可是,接下来的两三天,他心里这份愤怒与担忧,被绝望和崩溃代替。

褚遥失踪了。他问遍所有能问的人,跑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一点她的踪迹都找不到。最后见到她的那个失学孩子的家人,始终肯定地跟韩逍说,那天下午褚遥就离开了,说是回雾里村,没说去别的地方……

韩逍报了警。整个丙中洛都陷入惶恐之中,男女老少几乎都自发地出来帮忙搜寻。

就在预定的结婚日,韩逍得到了褚遥的消息。有人在雾里村下游,江水缓流的地方发现了她。

那天,就是在她去秋那桶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从栈道上跌了下去,掉入了涛涛的怒江。

他们两人就在栈道的两端错过了,从那一刻起,生死两隔。

命运之绳仿佛系错了方向,一个高尚美丽的灵魂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夺走,美满似乎还未开始就戛然而止,生命一如死神唇边的微笑。

韩逍怎么也不肯相信,这就是自己用尽所有努力换来的结局。曾经浮躁的心绪正被淡淡的幸福抚平,世事纷争在风和日丽的生活下如南柯一梦。还记得那晚褚遥问他:“婚姻是什么?”

“一日一生,岁月静好。”他甚至觉得自己愈发充满了诗意。

我们热衷于探讨生命,包括生命的起源,生命的本质,生命的形式,生命的意义等等,但我们往往忽略了生命消逝所带来的伤痛。悲剧,果然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褚遥葬在了与雾里村相望的山坡上。

整整五天,韩逍都失魂落魄地坐在褚遥的坟旁发呆。夜夜都喝很多酒,直至醉倒。老村长去劝,他不言不语。扎姆朵儿看到他就忍不住流泪,所以学校另外两个志愿者老师都不让扎姆朵儿去找他,生怕韩逍见到她心里更难受,扎姆朵儿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都说眼泪是人内心的悲痛难以用言语去表达时,心灵酝酿出的代替物。可这些天,没人见到韩逍流过泪,也没人听到他哭声。只是见他一直那样可怕地沉默着。

上午,一个人爬到山坡上呆呆地坐着;太阳落山了,便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回到宿舍。

老村长知道此刻劝说无用,便安排了孩子们轮流去山上探查,然后回来报告。

有孩子说,韩老师一整天都在摩挲墓碑;

有孩子说,韩老师拿着相册自言自语;

还有孩子说,韩老师好像是在哼着歌,还自己打着拍子,看上去挺吓人的……

第七天。班里最小的阿都妞和哥哥负责去看韩逍。

两个孩子走到距离韩逍不远处时,哥哥小心翼翼地拉住阿都妞,低声说,“嘘!我们别往前走了,就在这看着韩老师就行。”

“为什么?”阿都妞小声问。

“老村长说的,让我们不要打扰韩老师,就悄悄看着他没事就行了。”

“那好吧。”兄妹俩手拉手站在韩逍的身后,静静地等了好一阵子。见韩逍只是坐在那儿,低头不语,偶尔抬起头,头发被微风吹乱,整个人好像有种变成草长在那儿的决心。

“我们走吧,回去跟老村长说他没事……”哥哥轻轻说一声便拉着妹妹往山下走。

“哥,再等一会儿吧?”

哥哥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回走。妹妹跟着哥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然后停下来。她放开哥哥的手,走到一旁,从一片开得正盛的雏菊花中采了几支,转身朝韩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