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12 大鼻子“情敌”与知子罗(第3/4页)

作为悬于怒江上空的一座废弃县城, 知子罗海拔近两千米,背风向阳,在迷雾里若隐若现。如果从高黎贡山向西眺望,隔了湍急的怒江,知子罗俨然一幅特效处理的灰色砂画,镶嵌在碧罗雪山的葱郁山坡上。 就是这样一座美妙的半山城市,如今让人看来,却不禁心头阵阵发紧。这里既非城市,也不似怒江峡谷常见的乡村。那些灰蒙蒙的时代建筑,模糊的标语,那些墙面斑驳的砖石楼房,似乎再不会亮起灯光的木窗,总让人觉得空寂不甘,难以言说。这里的一切似乎让时光定格在二十多年前。知子罗,也因此成为中国都市图变之前的最后模板。这应该是一座记忆之城,无意生沧桑却满目疮痍。用傈僳语解释它的名字“知子罗”,意思是“好地方”。

他们爬上半山腰的县城向下俯瞰,怒江大峡谷,农舍梯田、西南通道尽收眼底,颇有战略优势。整个老城呈弧形排列在山峦包围之中,背靠的是碧罗雪山,隔江相望的就是高黎贡山。那种遗世独立的风度不亚于马丘比丘。一条并不很宽的主街把老城一分为二,主要的城区建筑基本都沿街分布。高大绵延的高黎贡山是中缅的国界线,也仿佛是知子罗的天然屏风。这里的山上经常云雾缭绕,雾起时老城时隐时现,缥缈如仙都所在。

褚遥带领着塞巴斯蒂安走进知子罗老城区的主街道,边走边与他聊起这里的过去。仿佛每一座建筑都是一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电影的道具场景:八角楼图书馆、门窗破旧的工人俱乐部、废弃的学校和篮球场、电影院、邮局、县委大院,还有老式拖拉机、斑驳的石墙,一切仍停留在1986年前后,历史被定格,到处充满着神秘和怀旧气息。

天气多云转阴,此时此刻,站在街上都能看到头顶的烟云飘动,恍如步入天街。残旧的街道两旁是破落的大院,墙上门上是随处可见的标语,有的出自“文革”时期,有的出自改革开放之初,有的出自搬迁动员之时。县委大院沿街的墙皮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图钉眼,可以推测当年这里的纸上风云该是何等激荡!

原来人们进出县委的拱形大门,如今已被封闭,成了堆满柴火的储物室。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破败杂乱,可这些生命却总是在人们忽略的地方张扬地存活着。塞巴斯蒂安停下来,用相机拍下了县委大院的花坛里那一丛生命力旺盛的波斯菊,虽无人问津却依然不甘寂寞地争相怒放。旁边有走来走去的小狗、小鸡,悠闲自得,俨然像是大院的新主人。

从碧罗雪山上汩汩流淌下来的山泉滋润着知子罗的每一寸土地,温和湿润而又多雾的气候很适宜漆树和茶树的生长,这里的生漆被人们称为“涂料王”,老姆登茶也极负盛名。当年的工人文化宫,经历过几十年风雨,字牌历历在目,只是人去楼空。当年的政府办公楼,如今也当成了周围几个村子唯一的小学。因学生不多,两层的楼舍许多还未派上用场。这里的老师是从州府六库派过来任教的,属于国家教师编制,每周可以下山回去一次。

走到这儿,看到塞巴斯蒂安蹲下身,亲切地跟几个小学生打招呼时,褚遥才想起什么来,正好就机会与塞巴斯蒂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福格特,我一直很想寻找一些资助,让丙中洛更多村寨的孩子们可以上学,尤其是交通不方便的那些村子,孩子们上学都非常困难,到了高年级就必须要下山去住校,生活和学习都特别艰苦。你这次可不可以帮忙联系到公益组织,或者教育救助机构,我一定会积极加入,看能不能为这里的孩子们争取到援助。我在网上建了个支教的博客,希望能被大家关注,哪怕没有多少资金,能吸引来更多支教的老师也好啊,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