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6 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第2/6页)

在独龙河谷里,男子是不文面的,而女孩子长到十二三岁,就需要文面。先用竹签蘸上锅底的烟灰,在眉心、鼻梁、脸颊和嘴的四周描好纹形,然后请人一手持竹钏,一手拿拍针棒沿纹路打剌。每刺一针,即将血水擦去,马上敷上锅烟灰汗,过三五天,创口脱痂,皮肉上就呈现出青蓝色的斑痕,成了永远也擦洗不掉的面纹。

女人文面是独龙族一个奇异的习俗,而且由来已久。《新唐书》中称之为“文面濮”,《南诏野史》更是以“绣面部落”来称呼独龙族。至于为什么要文面,至今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确切解释。有的说是为了防止被外来民族抢去;有的说是为了好看;有的说是为了死后能与灵魂相认。还有一种说法与原始图腾崇拜有关——在独龙族的信仰中人死后的亡魂“阿细”会化成各色蝴蝶飞向苍天。

韩逍拍到了村子里仅剩的几位文面的阿婆,还听褚遥跟她们聊起了很多过往的故事。或轰轰烈烈、生死相依,或平凡无奇、累月经年,但她们的过往生在这个世外桃源,也销匿于此,听来令人感慨万千。人的一生想必真如活佛所言: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乐不乐只有自己明白。好不好都不必遗憾,乐不乐都不要失望,过得好是精彩,过不好是经历。只要你尽心用情,就不必遗憾。

当然,韩逍仍在试着寻找契机,想单独对褚遥倾诉一下。可能因为找这个时机找得过分认真,他一度怀疑机会真出现了,自己反而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万幸得是,机会就如同顽皮的兔子,只要守住了树桩,它终会撞过来的。

从独龙族村寨返程,经过著名的“神田”。尊为神田,其实是一块田丘般的湿地。前后是险峻的峡谷,两边是茂密的竹林,中间的湿地上有发黄发红的野草,甚是漂亮。韩逍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致,禁不住想拍下来。他建议何奎停下车,等他下到远离路基的山坡上去拍几张照片。

韩逍问褚遥要不要同去,褚遥点头答应了。扎姆朵儿没等到邀请,有些失落地撅起了嘴。不过,有过前晚的经验,她害怕再被韩逍当面拒绝,所以迟疑片刻,没有主动跳脚跟上来。

韩逍和褚遥一前一后踉跄来到“神田”的最佳拍摄点,回头一望,不知不觉已离开路很远,车被头顶的草木遮挡,看不见踪影。

韩逍脑际灵光一闪。他回身站稳,不容迟疑地问道:“褚老师,怎么感觉你总是对我有些意见啊?”

“啊?”褚遥被一问,稍有讶异地抬头盯着他。

“有没有?该不是我自作多情了吧……”韩逍寓意颇深地追问道。

“呵,我对你可没意见!”褚遥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仿佛触到了某种暗示,可还是假作镇定地掩饰过去。

“没意见就好!那怎么一直有意躲着我?”

“你是债主不成?我干吗要躲你?”

“那个……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这下我可放心了……”韩逍舌头突然有点不听使唤,真的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了。

“要不要给我拍一张?让老师瞧瞧你的摄影技术怎么样?”褚遥微微扬起头,又往前稍走了两步,面对韩逍站住,露出清雅秀丽的笑容。她准备好了,可韩逍还在走神恨自己嘴拙。

“行嘞!我可是骨灰级摄友,包,您,满……意!”韩逍举起相机,一脑二用继续挖空心思。

“哦?是吗!来试试再说!”

透过镜头,一张美若雏菊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失真般的恍惚不定。她身后的“神田”如同梵高笔下的油彩,兀自组成了浓淡相宜的流畅色块,粼粼闪着微光,山风蘸着薄雾,在上空帮忙轻轻地匀染。

韩逍的思维被揪入镜头中,无法自拔,久久的,按快门的手指忘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