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ROUND2-1(第2/3页)

“我不嫌。”他说。

方栖宁做不到的。他抵抗不了陆岸的温柔攻势,接下来的举动都很顺理成章,他在陆岸的手机里输进去了自己现在用的号码,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小区地址,离风眼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

除了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陆岸没有再做任何过界的动作,疏离又客套地同他说,明天见。

好像最普通的两个人,明天要因为各种原因住在同一间房里,双方都不怎么乐意,却也无话可说地接受了现实。

谢乔在他们惯常待的卡座里坐了有一会儿。方栖宁脚步虚浮地走近,掀开半遮半掩的纱帘,看见一张美而疲倦的脸。

他完全看不出谢乔的属性,漂亮又高傲,爱你的时候熨帖地像一汪湖水,是大千世界里无处不在的元素,他抱住你仅仅只是他的主观举动,你无法回抱他,就像无人能握住一捧水。方栖宁想不到,他始终认为没有人能驯服得了这只狐狸。

他正低垂着眼睫,手里握着的酒瓶倾斜出一个合理的角度,浇过他左手的掌心。谢乔见方栖宁来了,不好用湿漉漉的手去抱他,只好说:“宝贝回来了。”他起身去隔壁的洗手台,擦干净手之后才回到座椅上。

我这几天晚上大概不会在店里过夜了,方栖宁说。

谢乔十分坦然地消化掉他的话,叹了口气:“这才第一个星期,就让你难受成这样。你怎么和阿尧一样,就喜欢做为难自己的事。”

阿尧是他另一个朋友,是个比钟遥红了不止许多倍的大明星,忙里偷闲和谢乔一同来过风眼两三回。托家里的福,方栖宁见过的艺人挺多,脾气这样好的却不多。

方栖宁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今天滴酒未沾,谢乔倒是喝了挺多,还是开着车来的。方栖宁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握着方向盘顿了一瞬,随后驶向谢乔的房子。

谢乔和他一样是独居,房子面积不大,还不到一百平。方栖宁把钥匙搁在悬棺的鞋柜上,任劳任怨把风衣挂上衣架,谢乔半醉不醉,弯着眼睛看他:“宝贝,你好人|妻啊。”

方栖宁作势拍了他一下,不搭理醉鬼。

谢乔平躺在主卧的大床上,他喝酒不怎么上脸,光看脸色还算正常,只是方栖宁清楚他喝了多少,心里有数得很。

谢乔是个半吊子画家,牵着方栖宁的手指,絮絮叨叨地说,这房子是他十六岁搬出来住的,那时候还有精力亲历亲为,墙上的彩绘都是他的手笔,以后换房子的时候大约不会再这样了,要全权交给设计师。

方栖宁第一次来他家就被满屋子的墙绘惊到了,之后多看几次才渐渐平息心情。

窗台摆了一盆风信子,方栖宁见证了它从盛开到衰败,此刻又重新长出了嫩芽。他始终觉得风信子这样雅致的花,和谢乔很不般配。

谢乔仿佛听见了他的腹诽,翻了个身,露出后腰上大片赤红的纹身。一般很少有人去做颜色这么艳丽的图案,而谢乔腰上的赤鸟蜿蜒向下,尖锐的喙停在尾椎,振翅欲飞,热烈又骇人。

方栖宁摸过一次,在谢乔的准许下,微微凸起的纹路搔刮着他的手心。他记得当时他问谢乔,纹的时候疼不疼。谢乔说,我喜欢。

“宝贝,”谢乔声音很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他说,“你陪陪我吧,我今天不想一个人。”

方栖宁替他掖好被角,答应他:“好。”

他很怕回去,更怕一觉睡醒,第二天就要看到信誓旦旦会搬过来的陆岸。方栖宁伏下|身,将脸埋到被子里,肆意地趴在床边,还不如窗台的风信子充满生机。

另一种意义上,并不只是他在陪伴谢乔。兴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古怪的梦罕见地没有来叨扰他,让他得以用一种颓唐的姿势度过了半梦半醒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