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2/4页)

祈福……重病……

病病病,怎的不病死他!

何贵妃心中狂骂,面上一派淡然神气,向着长生殿和紫宸殿的地方遥遥大拜:“如此,臣妾就在这里,向陛下和太后请辞,敬祝陛下龙体早日康复,敬祝太后娘娘寿比南山。”

莲风已经往车里塞满了各类金银细软和胭脂首饰,扶着何贵妃上了车。内卫们簇拥着马车缓缓往宫门外行去,走了片刻,何贵妃掀开车帘,看着沿途树上挂满的朱砂。

天际隐有霞光,她蓦然想起了那日德妃被送出宫的场景,而她遥遥相送,也是这般的清晨。她顿生恍惚之感。

皇帝重病,宫里挂朱砂祈福,御医连夜入宫守在天子榻前,长驻紫宸殿——会是什么病,这样来势汹汹?

以往皇帝也不是没病过,何至于让宫妃去祈福?

何贵妃只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古怪,却也一时找不出头绪来。

大慈恩寺在长安北郊不远,马车半日便抵了。门口早已有两位尼姑等在那里,见了何贵妃后上前行礼:“见过贵人。娘娘从皇城远道而来,遄行劳顿,庵房和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何贵妃点了点头,被莲风扶着,迈着高贵矜持的步态,一步三晃地跟着进了皇族女眷们静修的居云庵。

这里诚然是清净,远处的山顶上雾散钟鸣,别有一番悠远之意。

然而何贵妃站在大慈恩寺的山脚下,放目远望——

满眼都是反光的脑袋。

在这种举目四顾心茫然的惆怅之下,她简直更想念德妃了……

谢令鸢在抱朴堂,大概还挺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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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妃对谢令鸢简直是天涯明月两相思。

奈何天不遂人意,宫中没让她和谢令鸢千里团聚,反而是把谢令鸢的死对头林昭媛给送过去了。

抱朴堂素来清寂的山间,难得有了点人声喧哗,盖过了山涧的淙淙流水声。

山腰处,心斋门口,谢令鸢怔怔看着被内卫押送上来的人,心中唯有“冤家”两个大字萦绕不去……

林昭媛朝她哼哼了一声。她戴了副手镣脚镣,穿了鹅黄色大袖衫,看似伤痕累累,然而谢令鸢还是从她眼角眉梢里,看出了她此刻内心是雀跃的。

能离开森严的皇宫,哪怕受点委屈,也值得雀跃。况且林宝诺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谢令鸢那次给了她没有痛觉的能力“有种你来打我啊”,随后林宝诺就拿出了堪称力压奥斯卡的演技,在宫正司里装的鬼哭狼嚎,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怎么了,谢影后,被我们的缘分惊艳得说不出话了吗?”林宝诺自顾自地去树下石桌前坐下了,内卫们则驻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这里只有她和谢令鸢两个人,说话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谢令鸢回过神来,忽然笑了。日光灿灿,她笑容与天光一样明媚。

她长松了口气:“先前我自顾不暇,差点也……总之你没事就好。”见林宝诺没事,她之前日子本有些郁郁,此刻也有了安慰。

话一出口,两人对视了一眼,竟有些不自在。她们前世斗了二十年,这种略带关心和解释的语气,却是第一次。

不过,感觉并不坏。也不觉得假。

林宝诺也笑了下,正要说什么,目光落在谢令鸢身后,那笑容就如糊在脸上,僵住了。

谢令鸢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是白婉仪一身布衣素袍,正从心斋里走了出来。

“她、她……白昭容……”林宝诺震惊道:“不是死了吗?”

白昭容暴病而卒在宫内是大事,哪怕干粗使的宫人都有私下议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林宝诺自然也听说了,据说仙居殿至今还有血腥气没散去。

而今看白昭容,她脖子上还有深深的疤痕,那日的死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见到林昭媛,白婉仪怔了片刻,倒先恢复了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