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3/5页)

那丫鬟福了福身子,领命便退了下去。

谢令鸢望着她走回大殿的背影,往天辉殿赶去。

武明玦今夜告假,没有来参加宫宴,用的是万年借口——癸水腹痛。

他已经在德妃的天辉殿里,提早准备着了。他自己的行宫在偏北的方位,距离十分遥远,因此留在德妃行宫里。

先农坛的行宫不大,毕竟是为了祭天和春耕所建,惠帝也不好劳民伤财。每年宿于此处,皇帝及公侯王爵、臣子住在行宫的中部及东部,皇后与后妃命妇则住在行宫西部及北部。男女大防,被中央宫道隔开,谁也唐突不了彼此。

谢令鸢回了天辉殿后,便将怀庆侯夫人要传的话,转告给了武明玦。听音正在给武明玦换襦裙,他的紫藤花钿也是一早贴好的,只差梳头了。

听音拿过梳子,听德妃提醒道:“你姐姐梳着偏左的堕马髻。”

听音怔了怔,比划了片刻:“这……少爷,奴婢为您梳这偏髻,到底是从您的方向偏左,还是从您对面看过来偏左啊?”

……虽说是偏左,没说是怎么个左法啊!

谢令鸢一窒,她和怀庆侯夫人的丫鬟交接时,因十分匆忙,又怕被有心人抓着把柄,便未来得及细想,也就忽略了此事。

武明玦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丈量了一下:“应该是我的方向偏左吧?”

听音:“可是堕马髻,不是偏给别人看的吗,兴许是从对面看过来偏左?”

二人犯了难,谢令鸢守着门口,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碍,一会儿我把武明贞带过来,你就离开便是,反正都入夜了,横竖看不出大问题就行。”

听音得令,便给武明玦梳了个偏左的堕马髻。

待一切收拾妥当,英挺秀美的武嫔,从镜前婀娜而起,谢令鸢惊艳地看了一眼,叹息地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怀庆侯世子扮女装了。

她把屏风挪了挪,让他等在屏风后面:“你就坐在这里,,千万别随意外出走动了,我出去把你姐姐带进来。”

她拉起武明玦的手腕,在这还有些薄寒的春夜里,手的触感是温热的。武明玦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心生恍惚。

他在屏风后坐好,最后看了眼这处行宫。

——很快就要解脱了,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本应该是欢欣的,如今却莫名添了两分愁绪,没那么雀跃了。

屏风上画着《云壑松涛》图,这幅山水画是前朝著名诗人郦孝泌所作,可惜屏风上的临摹画作,虽有技法,却不见**。那凝视自然之美,体味山水意境的留白,将参悟后的感悟寄情于笔墨盘旋间的意象……

武明玦的目光,随着每一笔皴擦而游走,正品鉴这一幅画,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高贵威仪的女声。

“德妃不在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德妃娘娘适才出去了,待她回来,奴婢向她禀明……”

“不必了,本宫在这里等一等便是。”

何贵妃说着,自顾地进了天辉殿,在案前落座。

宛如晴天一个霹雳,武明玦心中被雷狠狠一劈——居然是何贵妃进来了!

他是该坐在屏风后,与何贵妃来个咫尺天涯两不相认呢,还是走出去请个安?

若他一语不发,一会儿只要何贵妃走动,就会发现屏风后面的他——明明在德妃宫殿却不吭声,一定是有什么鬼,这就不好解释了。

但他若出来与何贵妃招呼,一会儿谢令鸢带着他姐姐回天辉殿,两个武明贞来一场历史性会晤,可怎生是好?

武明玦这下子犯了难,他两相权衡,还是不能让何贵妃起了疑心,便寻思着从屏风后出来请个安,再把贵妃想办法赶走。

他十分心虚,绕出屏风,步子也扭得愈发婀娜:“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这么晚了,不知贵妃姐姐是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