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4/6页)

那两人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和马斯特司总探长。当丹尼斯捕捉到H.M.嘴里迸出的那几个词语时,不由得拉住贝莉尔的手腕将她拽到一边。他们听得见H.M.和马斯特司的交谈,但双方都在彼此的视线之外。

H.M.那半句话是:“……很简单,嘿,齐特林昨晚为啥喝醉了?”

“噢,啊,”马斯特司附和道,“不得不说这是个好问题。”

“从头到尾都在聒噪他脑子里那些戏剧历史!还念叨1888年那陈年旧事,什么埃尔文离开了莱西厄姆剧院③啦,啊!”H.M.伤感地叹口气,“岁月不饶人呐,马斯特司!”

“话是不错,亨利爵士。但……”

“孩子,我有没告诉过你,当年我还小时,在埃尔文面前扮演夏洛克④的业余表现?手缩在袖子里,就像这样;还戴着长达两英尺的优雅小胡子;那大礼帽完全盖住了我的耳朵;为的是达到所谓现实主义效果。”H.M.以夸张的声调吟咏起来,“‘三千达科特,嗯!’⑤我说,马斯特司,我继续秀两段台词如何?”

“呼!”马斯特司慌忙阻止,“不如以后吧,下次再说!我想问的是——”

“而他们中最伟大的那个演员,马斯特司,他对我说:‘可爱的小家伙,那真是般棒的……’”

“他根本没那么说!”马斯特司反唇相讥,“我们搅和进派纳姆一案⑥时我就听闻内幕了!他说的是……”

“喂,孩子,”H.M.厉声道,“你能不能闭上嘴好让我接着谈波雷的问题?难不成你还要没完没了地把戏剧史那些不相干的东西扯进来?”

马斯特司恨恨地咕哝了两句,不过都淹没在海浪声中去了。

“你是否也曾想过,亨利爵士,”他忍气吞声地说,“你可能会被谋杀?”

“我?”H.M.惊讶万分。

“对,就是你!”

“我真不知道你在瞎掰什么。马斯特司,我堪称全人类的挚友啊,真的。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人性的良善,就像那凡尔赛宫的喷泉一样源源不绝哇。”

“完美无缺是吧,呃?”

“唔……喂!”H.M.故作矜持地咳嗽,“向来谦虚的我是不会说得那么绝对的。”

“那你能不能别那么狂妄自大?注意!我可不是说,”马斯特司奋力维持公平客观的形象,“注意啊,我可不是说你昨天的那些分析一无是处,虽然乍听起来的确杂乱无章。”

“谢了,孩子。”

“可当你说到我们锁定波雷就在艾德布里奇附近,而且自有戳穿他真面目的捷径时,脸上那种高髙在上的冷笑就不能收一收吗?”

“他的踪迹就像踩过新油漆的猫咪脚印一样显而易见。”

“何以见得?关于波雷的那个剧本……”

“听着,马斯特司,那个剧本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不少,算是在他暂时停下杀害女性的势头以后,对他这段经历的一次重构;但那只是虚构作品而已。我敢打赌,波雷,也就是那位作者,不会把他身上发生的真实经历都交代出来的,即便是一个署着假名的剧本,那也太过冒险了。”

H.M.的大嗓门里怒气冲冲。

“但好像没人考虑过那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会采取何种行动。马斯特司,现在假设你是罗杰·波雷。”

“好吧,”马斯特司说,“明确告诉你,爵士,我始终不太擅长把自己想象成别人。”

“假设现在是十一年前,你刚刚犯下了我们所谓的四起谋杀。明白吗?”

“好吧,然后呢?”

“你一直处于漫长的成长期之中……”

“停一停,爵士!我没听懂你的意思。”马斯特司锐利的话音盖过了涛声。

“噢,孩子!作为一个年轻人,你一直对女性怀有一种严重的自卑情结。而当你二十五六岁左右逃来伦敦、无以维生之时,意识里渐渐起了某些变化。这没啥奇怪的,马斯特司,我所知道的唐璜⑦式花花公子,都至少到他二十六岁的时候才开始拈花惹草。你逐渐开始兴奋地发现,女人天生就是你的猎物,就像熟透了的苹果,推推树干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