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2/5页)

火车的汽笛凄厉地长鸣起来。贝莉尔打开她那亮晶晶的新手包,取出一张发皱的信笺,递给丹尼斯。纸上抬头印着一行字:艾德布里奇近旁,西克莱斯特,皮靴旅馆。下文是布鲁斯疾书的几句话,日期为九月二十七日。

天使脸蛋:

你电报中说等伊丽莎白四世或五世即位时才会返回。倘若你果真爱我,务必尽快来此。现不便解释,但我已麻烦缠身。我需要你。

此致 草草

另,祝君在美万事顺心。疏于去信实为抱歉。

“我离开期间他写来的仅有这几行字,”贝莉尔拿回信笺,“据我们剧院的舞台导演萨姆·安德蕾斯说他甚至连工作上的信函也不回一封。但问题在于,亲爱的,他本不该是让人无故紧张的类型啊。”

“当然了。你觉得会出什么事呢?”

贝莉尔嗒的一声合上手包,正没好气地要开口,忽听得身边传来一个新的声音。

他们站在两个包厢交界处的过道里,包厢的门都关着,伹贝莉尔后面那扇门上的玻璃窗稍微拉下了一点点,一个女孩的声音——清清楚楚,银铃般悦耳,昭示着青春与活力——传了过来,稍显颤抖,却十分执拗。

“对不起,笆爸。我不管你说啥、妈妈说啥,还有艾德布里奇其他人说些啥,反正我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达芙妮,听着!那个男人也许是……唉!”

“说下去啊!您为什么总是停在这个地方,遮遮掩掩的?谁?也许是什么?”

“好吧,亲爱的,我们面对现实吧,他可能是个杀人犯。”

贝莉尔与丹尼斯对望一眼,双双警惕起来。约摸在数到十的时间里,二人皆伫立不动。

然后贝莉尔迅速扭头朝包厢里瞅了瞅,丹尼斯慌忙将她扯回来,急急打了个警告的手势。但他本人也忍不住瞄了一眼,一瞥之下发现里面有三个人。

略远处对着车头方向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入时的女人,虽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想必是一家三口中的母亲。她身边的是个灰头发男人,扭过身去正好背对着过道里的两位偷窥者,话音中遍布焦虑。

那女孩站起身来,面对他们,背向拉门。借着门外差强人意的光线,丹尼斯和贝莉尔在过道里仔细打量着她。

他揣测,这女孩想必不太善于表达,她太温顺,也太拘谨了,定然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即便此时在奋力还击,她依然眼帘低垂,满面通红,好生难为情,想来也只有在极其亢奋的情况下才不免多迸出几句话来。在这包厢内,情绪的碰掩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程度。

丹尼斯这时看不清他们,但听得一清二楚。

“达芙妮,听我说!”那灰发男子竭力劝道。

“怎么了,爸爸?我听着呢。”

(“达芙妮·赫伯特!”贝莉尔对丹尼斯耳语道,“我就知道之前听过这名字,达芙妮·赫伯特!”)

“你母亲和我很早以前就决定,达芙妮,当你到了适当的年龄去考虑……唔!考虑婚姻大事或者此类问题的时候,我们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对吧,克拉拉?”

那妇人的嗓音听来虽动人,却欠缺几分睿智。

“当然了,乔纳森。但我们的达芙妮谈起恋爱来真太傻了!”

“为什么说我傻?”女孩叫道。

“别问这么蠢的问题,亲爱的。”

“但这有什么傻的?您不也是和爸爸自由恋爱的吗?”

(每当一个英国家庭的谈话到了如此开诚布公的地步时,你尽可打赌,他们必定会忘记自己面前还有很严重的问题要解决。)

“是的,我——我想是的。”

“那么难道不是很愉快吗?”

短暂的停顿。赫伯特太太的话音软了下来。

“愉快极了!”她从心底发出呐喊,但旁人听来却难为所动,“但这完全是两码事,达芙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