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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我的声音沙哑又有金属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希望自己讲话更威严、稳重,有演员詹姆斯·厄尔琼斯的风范。

“劳伦斯先生,”法官大人惊讶地说,“你的证人……”

“恩佐,”劳伦斯先生问,“你也在事发现场吗?”

“是的。”我说。

旁听席突然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偷笑,甚至是呼吸。我在讲话,他们在听我讲话。

“请告诉我们,那晚你在史威夫特先生房间里看到了什么。”

“我会说,”我说,“不过首先,请允许我讲些话。”

“请。”法官说。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真相,”我开始说,“绝对的真相。不过有时真相会隐藏在镜厅里—有时我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实事物,但其实它只是一个副本、一个扭曲的事物。当我旁听这场审判时,我想到了詹姆斯·邦德的电影《金枪人》里的高潮戏。詹姆斯·邦德打破玻璃,摧毁幻像,逃出了困住他的镜厅,此时真正的坏人就站在他面前。我们也必须打破镜子,审视自己,根除扭曲的心态,我们心底的一切才会纯粹而真实地呈现在面前。唯有如此,正义才能彰显。”

我看着法庭上众人的表情,人人都在思索我的话,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终于说出口,“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是我们听到了这么多指控。”劳伦斯先生说。

“法庭上,”我提高了音量,“陪审团的各位女士先生,我向你们保证,我的主人丹尼·史威夫特,绝没有对这位年轻小姐安妮卡做出不当的行为。我看得很清楚,她爱他胜过一切,她要主动献身,被他拒绝。丹尼载我们越过难走的山路后,精疲力竭,他用尽所有体力,只为把我们平安送回家。他唯一的罪过就是睡着了。安妮卡,这个女孩,这个女子,也许真的不知道她的行为会引发何种后果,就攻击了我的丹尼。”

旁听席上开始窃窃私语。

“安妮卡小姐,这是真的吗?”法官问道。

“是的。”安妮卡回答。

“所以你否认先前的指控了?”凡·泰翰问。

“是的,”她哭出来,“我很抱歉害你们受这么多苦。我撤回控诉!”

“这真是惊人的真相大白!”凡·泰翰宣布,“恩佐这只狗说话了!真相大白了!此案撤销。史威夫特先生已是自由身,他获得女儿的监护权。”

我从证人席上跳起来,拥抱丹尼与卓伊。终于,我们一家人又团圆了。

“结束了。”

是我家主人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丹尼撑起一把大雨伞,迈克尔与劳伦斯先生站在他两侧。中间经过了多久,我不清楚。不过东尼和我都被雨淋得一身湿。

“休庭时刻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四十五分钟。”丹尼说。

我在等丹尼的答案。

“她撤销了,”他说,“他们撤回控诉。”

他赢了,我知道,可是他忍不住哽咽。

“他们撤回控诉,我自由了。”

丹尼要是只和我在一起的话,也许可以忍住呜咽,不过现在迈克尔紧紧抱住他,丹尼多年来的泪水也溃堤而出。以往,他的泪水库因他的决心而不曾溃堤,就算有漏水处,也总是能找到一根手指堵住,但现在他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谢谢你,劳伦斯先生,”东尼边说边握劳伦斯先生的手,“你做得真好。”

劳伦斯先生露出微笑,也许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笑。

“他们没有确切证据,”他说,“他们只有安妮卡的证词。我看得出来检方问她时,她犹豫不决。她没有完全照实说。所以交叉质询时,我追问下去,她就崩溃了。她说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告诉别人她‘希望’事情发生过。今天她终于承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没有她的证词,检察官要是还想对这个案子采取进一步行动,就显得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