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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伊芙而言,她的死代表痛苦的奋战结束。对丹尼而言,苦战刚刚开始。我在公园的自私行为,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兽欲,而且还耽误了丹尼,害得他不能马上去看卓伊。他生气了,我在公园里拖延了时间,但是能让他晚一点发现双胞胎家的事情,就算只晚一点点,也是我能对他做的最仁慈的事了。

当我自沉睡中苏醒,我们已经抵达马克斯韦尔和特茜家。停在车道上的是一辆没有车窗、驾驶座车门上有白色鸢尾花徽纹的厢型车。丹尼停车时特别留意不要挡住那辆车的进出,然后他带我绕过屋侧,去屋后的水龙头。他开水管冲我的口鼻,动作粗鲁又不快,那不是洗澡,那叫用力搓洗。

“你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他问我。

洗完了脏土和血迹之后,他放开我,我把自己甩干。他走到露台上的双扇玻璃门那儿,敲门。过一会儿,特茜出现了,她开门,拥抱了丹尼。她在哭。

过了许久,马克斯韦尔和卓伊也出现了。丹尼放开特茜,问道:“她在哪儿?”

特茜指了一下。“我们要他们等你。”她说。

丹尼走进屋,走过卓伊时摸摸她的头。特茜在他身后看着马克斯韦尔。

“给他一点时间。”她说。

他们和卓伊走出来,关上双扇玻璃门,好让丹尼和伊芙最后一次独处,即使她已经不在人世。

在周边的一片空寂中,我注意到花圃里有一只旧网球,我捡起球放到卓伊脚边。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我有任何企图的话。难道我是想让大家心情愉快一点吗?我不知道,但是觉得必须做点什么。球反弹后,停在她的光脚丫子旁边。

卓伊低头看球,但是没有反应。

马克斯韦尔看到我的行为,发现卓伊没有反应,捡起球,非常用力地把球扔进屋后的林子里,让我看不到球,只能勉强听到球落地时擦过树丛的声音。能把球掷得这么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退色的网球就这么飞过清澈的蓝天。我不知道有多少内心的痛苦被发泄在那只球上。

“去捡啊!”马克斯韦尔讽刺地对我说,然后转过身看着屋子。

我没去捡,反倒跟他们一起等丹尼回来。他一出来就立刻走向卓伊,抱起她,紧紧抱住。她也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

“我好难过。”他说。

“我也是。”

他在其中一张柚木躺椅上坐下,卓伊在他膝上,她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一动不动。

“殡仪馆的人现在要带她走,”特茜说,“我们要把她葬在家族墓园。这是她交代的。”

“我知道,”他点头说,“什么时候?”

“周末之前。”

“那我要做什么?”

特茜看了马克斯韦尔。

“我们会安排,”马克斯韦尔说,“但是我们有事情要跟你谈。”

丹尼等马克斯韦尔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有吃早餐,卓伊,”特茜说,“跟我来,我给你煮蛋。”

卓伊没有动,直到丹尼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把她放下来。

“跟外婆去吃点东西。”他说。

卓伊乖乖地跟特茜进屋。

等她走了,丹尼闭上双眼,身体往椅背上靠,深深地仰天叹气。他保持这个姿势好久,好几分钟,像个雕像一样动也不动。马克斯韦尔不断换脚,转移身体重心。有好几次,他欲言又止,好像不情愿开口。

“我知道这迟早会发生,”丹尼终于开口,眼睛依旧闭着,“但我还是很惊讶……”

马克斯韦尔点点头。“特茜和我很担心。”他说。

丹尼睁开眼睛看着马克斯韦尔。

“你们很担心?”他的反应有点措手不及。

“你没有作任何准备。”

“准备?”

“你没有计划。”

“计划?”

“你一直在重复我说的话。”马克斯韦尔停了一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