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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女儿就不会这样做,没13岁就是没13岁,网站说不能开,女儿就不开,就像实验室的那些美国人一样,一人一张MicrosoftOffice(微软办公室软件)的CD,她想问那些人借来装在自己电脑上,结果没一个人敢借,都说这是有Copyright(版权)的,不能随便给别人装。

  后来她是问一个中国人借来装的,那个中国人的CD也不是原装,而是拷贝的。那个中国人还嘱咐她装好了别上网去Rregister(登记),免得人家发现他们在盗版。

  这让她感叹文化的力量真大,女儿是她生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外貌继承了她的特色,但在这些事情上,女儿却更像实验室的美国人,而不像她和她的中国朋友。

  她给女儿开了Email账号,还不敢说是帮女儿开的,怕女儿认为她做假,她只说“这是妈妈的账号,借给你用”,女儿才用。而女儿是真的当做妈妈的账号在用,没改密码,还很诧异为什么从来没看见过有人给妈妈写Email。

  她不知道女儿现在改了密码没有,但即便没改,她也不好意思偷跑进去查看女儿的Email。为此她很佩服美国的社会和文化,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监督着那些想做坏事的人,让他们感到心虚,感到羞愧,因而不敢做坏事。

  她感觉自己到美国来之后,都变得洁净了,没谁给她做思想工作,也没谁对她进行道德教育,她也不去教堂,没参加任何党派,但她的女儿就像一面镜子,照出她身上很多不光彩的地方,令她感到羞愧,偷偷改掉了。

  记得刚来美国时她经常把实验室的一种擦手纸带些回去用,因为她很喜欢那种擦手纸,而商店里没看见卖的。那种纸比较厚,比较硬,用来擦湿手很好,比那些柔软的餐巾纸吸水,而且不会将纸绒绒留在手上。

  实验室里那种纸多得很,大家用得也很铺张浪费,擦手时一抓就是好多张,弄泼了水在地上,就丢一大堆擦手纸在地上去吸干,所以她觉得带几张回去用也不算什么。

  她女儿起先不知道,以为是妈妈买的,所以也跟着用,但有一次女儿跟她去实验室,看见她临走时拿了一小叠实验室的擦手纸装进自己包里,惊讶地问:“妈妈,你的纸是在这里拿的?”

  她狼狈不堪,马上把纸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回原处,从此再不打那些纸的主意了。

  还有一些诸如为了省钱,买门票的时候把孩子的身高说矮,年龄说小之类,她知道很多中国人都这样干,但她坚决不干,她想做个洁净的人,配得上女儿。

  所以她从来不后悔来了美国,哪怕那意味着离婚,做单身母亲,她都觉得合算,因为她的女儿少了很多被污染的机会,不光是空气方面的污染,也包括心灵方面的污染。

  她本来还想查查家里的电话记录,看能不能查到谁是女儿的“竹马青梅”的,现在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知道,就正大光明地问女儿,别搞歪门邪道,侦探女儿的隐私。

  吃饭的时候,她问:“小今,你还记不记得Lewis?”

  “Lewiswho(哪个Lewis)?”

  “就是。卢叔叔的儿子,卢明,以前跟你在一个学校读书的。”

  “在一个学校读书?那太多人了。”

  “不光是在一个学校读书,你们是同一个Grade(年级),还一起在Orchestra(乐队)拉琴的。”

  “那也有很多呀。”

  “我们以前经常跟他们一家在一起玩的,记不记得他家要搬走的那次,我给你买了滑冰鞋,你们在他门前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