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大乔身处险境,爱情悄然降临

对大乔·波特吉来说,感受到爱就等于把爱付诸实施。这里就是他缤纷情史中的一段。

蒙特雷一直在下雨,从早到晚,雨水从高大的松枝上不停地滴落下来。煎饼坪的帕沙诺人都不出门,但是每个烟囱里都升起一根蓝色烟柱,松木燃烧的气味随烟飘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芳香。

下午五点,雨停了一会儿,大乔·波特吉已经在海滩上的一条小船下待了大半天了。这时他钻出来,爬上山坡,朝丹尼家走去。他又冷又饿。

他刚走到煎饼坪边上,天上就像开了口子一样突然降下瓢泼大雨,顿时把大乔淋得透湿。他急忙跑进离他最近的一座房子里去避雨,房子里住的是蒂娅·伊格内西亚。

这位伊格内西亚女士四十五岁左右,寡居多年,日子过得不错。通常她话很少,待人严厉,煎饼坪的人认为她不属于体面人,因为她的血管里印第安人的血太多了。

大乔进门的时候,她刚打开一加仑的红酒,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暖暖肚子。她想把酒瓶推到椅子下面去藏起来,可是白费劲了。大乔站在门口,身上的雨水滴在了地板上。

“进来烤烤吧。”蒂娅·伊格内西亚说。大乔进了屋,眼睛盯着酒瓶子,就像一只猎犬盯着甲虫。雨水哗哗地拍打着屋顶。蒂娅·伊格内西亚把密封炉的火捅旺。

“想喝一杯吗?”

“想。”大乔说。第一杯还没喝完,大乔的眼睛又盯上了酒瓶子。他连喝了三杯之后才顾得上开口说话,眼睛里如狼似虎的贪婪也消失了。

蒂娅·伊格内西亚对刚开的这瓶酒已经不抱希望,只当是丢了。她陪着他一起喝,只有这样,她才算是留了一点儿给自己用。直到第四杯已经妥妥地拿在手里,大乔才放松下来,开始有了享受的感觉。

“这酒不是托莱利酒馆的。”他说。

“不是。是我从一位意大利女士那里弄来的,她是我的朋友。”她又倒了一杯。

暮色降临,蒂娅·伊格内西亚点亮煤油灯,往炉子里添了点儿木柴。她想酒没喝完,火就不能灭。她的目光停留在大乔·波特吉宽大的身躯上,暗自做着严苛的评估。一股小火苗温暖了她的胸腔。

“你一直在雨里干活吧,多可怜,”她说,“过来,把外套脱了烤烤。”

大乔极少说谎。他的头脑反应也不够迅速。“我在海滩上的一条小船下面,睡觉呢。”他说。

“可你全身都湿了呀,可怜的家伙。”她仔细打量着他,等着他回应自己的好意。但是大乔脸上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庆幸自己不挨淋了,而且还有酒喝。他递过酒杯,让她再添满。一天都没吃东西,这几杯酒在他身上产生了多重效果。

蒂娅·伊格内西亚重新开始,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穿着湿衣服坐着对身体不好。你会感冒的。来吧,我帮你把外套给脱了。”

大乔·波特吉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塞进椅子里。“我没事。”他执拗地说。

蒂娅·伊格内西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火苗呼呼作响,和房顶上擂鼓似的雨声应和着,给人一种安逸感。

大乔丝毫没有表示友善或献殷勤的举动,他甚至都忘记了女主人的存在。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对着炉火傻笑,在椅子里轻轻地摇晃身体。

怒火和绝望在蒂娅·伊格内西亚心里升起。“蠢猪,”她心里说,“这个肮脏的大畜生。我还不如拉一头母牛进来避雨呢。别的男人都会说点儿甜言蜜语,至少吧。”

大乔又把酒杯递过去,等着她倒酒。

这次蒂娅·伊格内西亚勇敢地出击了。“一个温暖的小屋里,这样的夜晚会有幸福降临的,”她说,“外面下着雨,屋里炉火正好,这种时候,人们最容易感受友爱。你没感觉到吗?”

“当然感觉到啦。”大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