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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怎么讲?”

“你没有任何顾虑。”

“是的,我想这是一个优势。”

“我不得不容忍你,但你根本不屑于容忍我,是吗?今天下午你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我。”

“我还有更好的主意呢。”

“你会一直这么锲而不舍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是的。”

“我猜你也会这么干。一个能在两个地方同时出现的人,本事肯定要比松开肚带大得多。”

“哦,肯定不止于此,可一个人总得学会因地制宜的喽。”

“我明白了。”

“我想我告诉你的秘密够多了,作为回报,你好歹也该告诉我点什么吧?”

“告诉你什么?”

“你是谁?”

博莱特坐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认不出我了吗?”他说。

“认不出,你是谁?”

“报应。”博莱特说,然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他走出酒吧,在楼梯的扶栏跟前溜达了一会儿,直到心情平复,呼吸顺畅了些。他在脑海里努力想着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单独待一会儿,好好想想。在酒店里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在卧室里西蒙也随时都有可能掺和进来,他得到外面去。

他去十七号房取了外套,在往外走时碰见了碧。

“大家都发疯了吗?”碧生气地说道,“埃莉诺在房间里大哭,西蒙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而你呢,看起来像是遇见鬼了似的。大家这都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没有啊,我想是因为埃莉诺和西蒙今天都太累了。”

“那为什么你的脸看上去那么苍白?”

“因为舞厅里的空气太差了。我可是从一大片广袤的野外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一直认为广袤的野外就是像舞厅那样热闹的地方。”

“你介意我用一下你的车吗,碧?”

“要去哪儿?”

“我想去肯利河谷看日出。”

“就你自己?”

“当然就我自己。”

“把外套穿上,”她说,“外面很冷。”

把车开到坡顶后,博莱特把车停下,熄了火,俯视着肯利河谷。天空还是一片漆黑,离天亮还有好些时间呢。他下了车,站在草地边缘,靠着引擎盖,在这一片万籁俱寂下侧耳聆听。经过白天阳光的照射,夜晚阴冷潮湿的空气裹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浓郁地扑鼻而来。空气仿佛都是静止的。远处横穿河谷的地方,火车鸣着汽笛呼啸而过。

他抽了一支烟,胃里舒坦些了。但是混乱的感觉却更明显了。现在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他对西蒙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对“缇伯”也没有看走眼:出身高贵,调教有方,但又顽劣凶猛。西蒙在酒吧里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对自己能够道出实情反倒显得很高兴。人们都说,所有的杀手都喜欢吹嘘杀人的手段;想必西蒙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告诉别人,自己曾经是何等地聪明。但之前他一直苦于无法向人倾诉,直到刚才,他遇见了这么个“安全”的倾听者。

他,博莱特,就是那个“安全”的倾听者。

他,博莱特,是拉特切兹的主人,而西蒙却想当然地以为他会紧咬着既得利益不松口,以为这将成为他做西蒙帮凶的把柄。

但是,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与洛丁结成的罪恶同盟是一回事;可这个西蒙却令人好笑地认为他俩会理所当然地订立盟约,这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它荒谬怪诞,因为它后果不堪设想。

但事已至此,他该如何应对呢?

到警察局去说:瞧,我根本不是帕特里克·阿什比,那家伙八年前被自己的亲弟弟给杀害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喝醉了酒亲口告诉我的。

然后警察会说,在他们调查帕特里克·阿什比的死亡案件时,已经证明西蒙·阿什案发当时是在克莱尔的铁匠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