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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样?”

“你用了吗?”

“我用了啊,我当然用了嘛。”哲朗提高了音量。

理沙子面不改色地说:“可是,那天受孕了。”

“避孕失败了吧,我听说杀精剂的失败率很高。”

“我原本也那么认为。可是看到这个,我有了别的想法。”她用下巴指着床上的四个袋子。“数目不合。”

“我不晓得啦。”哲朗拨开袋子。“数目合不合有什么关系嘛,怀孕了就是怀孕了。”

“对我而言很重要,你知道我牺牲了什么吗?!”

“吵死了。那你自己避孕不就得了。老是把避孕的事交给别人,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本来就应该协助女人避孕。避孕也需要对彼此的信赖。”

“你想要说什么?”

理沙子没有回答,拾拢掉在地上的袋子。全部捡完后,她站了起来,背对着哲朗。

“干嘛啦,有话想说就明讲!”哲朗扯开嗓子吼道,但立刻闭上嘴巴。因为他看见了理沙子的背部在颤抖,也听见了呜咽声。

“我说不出口,那太可悲了。”她只说了这句话,就走出房间。

哲朗一双脚跨出床边,想要去追她,但又不知道追上了要对她说什么才好,结果又将那双脚移回了原来的位置。

哲朗的心中布满了灰蒙蒙的乌云。

他心想,怀孕的原因并不重要,她应该也为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吧。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深刻地感受到,女人的直觉果然敏锐。

理沙子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一晚,他没有使用杀精剂。

那可以说是别有用心吧。让梨沙子怀孕,是他想到让她打消出国念头的唯一方法。他认定她无论再怎么追求梦想,想要孩子的心情应该不会改变。哲朗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让理沙子怀孕,所以对他而言,此举不管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一个赌注。

哲朗认为自己赌赢了。他虽然感到内疚,但是他说服自己,这样应该对他们彼此都好。

然而,理沙子发现事实后似乎受了伤。哲朗做好了心理准备,大概得在尴尬的气氛下生活好一阵子了。他认为,等到理沙子肚子里的孩子变大,她心里应该也会产生为人母的真实感受,只要忍耐到那时候就好了。

但是事情发展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四天后,当他结束通宵的采访回到家时,看见理沙子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他问道:“你怎么了?”她依旧背对着他答道:“我拿掉孩子了。”

哲朗茫然伫立。他心想,应该是我听错了,或是她在开玩笑。但是从她周遭的气氛来看,他既没听错,她也没在开玩笑。

他陷入半疯狂状态,怒气冲冲地逼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就做了那种事?!你这个混账!你究竟在想什么?”他明知她的身心严重受创,却忍不住对她咆哮,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从此之后,两人就分床睡了。

哲朗在想,自己是否有错?但是,“那么该怎么办才好”的心情也依然存在。难道一切都该让她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吗?这就是尊重彼此吗?

弄到最后,哲朗觉得自己说不定和想法古板的老头是同类,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厌恶当中。口头上说希望妻子自立,内心却强力反对。会不会只有自己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哲朗觉得理沙子之所以想要保护美月,是因为她知道身为女人要在社会上生存的辛苦,所以希望没有能重新走上崭新人生。她说的“好朋友”三个字还在哲朗的耳畔萦绕。从前理沙子和女记者之间的友情被男人的自私破坏了。说不定她认为,女人的友情被看轻了。

那名女记者后来下落不明。她只寄了两份信给理沙子,就此音讯全无,至今已经过了一年多。理沙子一直受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