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发颤(第2/6页)

他们坐在厨房的凳子上,一起吃掉两个即食罐头,接着愉快地看电视。这种可以放空脑袋的机器,非常适合他们这样的人。他们越是能逃避思考现状越好。这件事让别人去做吧。其他人想什么与他们无关,他们可以省下思考的力气。

他们不知该看什么节目,过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专播旧电影的频道,正好要开始播这一晚的电影。

莎拉起身拿来弗兰睡觉时盖的毯子,盖着蜷曲在沙发上的两人。

他们看的是《日瓦戈医生》。两人都不知道片长,以为就是平常的一个半小时。每个淡出的黑色画面,他们都以为是片尾字幕,但却是过了几个月或几年,故事继续演下去。过了五六次淡出画面,莎拉开始抱怨,说这是欺骗观众,但是弗兰挺喜欢的。他喜欢一边欣赏着一部有关俄罗斯寒冷的电影,一边感觉莎拉依偎在身旁的温热。她在某个时候睡着了,他继续看最后两个淡出画面。当她醒来时,已经播到片尾字幕。

“后来过了多久?”她问。

“二十年。”弗兰回答。

“噢,在我梦里似乎没这么久。真令人难过,弄来电视竟然让自己睡着了。”

“这就是电视的功用。让你省下安眠药。”

莎拉听了他的笑话笑出来,接着两人发现他们正在接吻。弗兰起先吓了一跳,但很快地跟上节奏,她一路吻下他没刮掉胡茬的脖子,舌头在咽喉附近留下细小湿痕。

很快地,弗兰的双手也加入游戏,尝到了卡洛斯赞颂的胸部。那对乳房恍若岩石般紧实坚挺,其他形容词都不足比拟。莎拉把手伸进他的裤裆,以为那里已勃起如直布罗陀半岛,没想到却是一滩烂泥。

弗兰惊慌地看着莎拉逗弄他瘫软的生殖器,试着让它勃起却徒劳无功。多逗弄了几分钟放弃后,弗兰不得不解释。

“海洛因没有壮阳功效。”

“嗯,没关系,”莎拉说,但几乎掩不住她的失落,“我还有一个节目。”

她离开客厅,留下弗兰一个人待在沙发上。一分钟后她回来,两只手各拿一根针筒。

“我请客。”她说,然后递给他一根。

弗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想来一针想得要命,当然,他也想和她上床。一件是他想但是办不到的事,另一件是他办得到但是不应该的事。他望着那两根针筒,迟迟未下决定。

“莎拉,谢谢你,可是我不要。”

“怎么?你想当史上第一个瞧不起来一针的毒虫不成?”

他讨厌那个称呼。毒虫。她的语气流露轻鄙,属于弗兰厌恶而她不能自己而沦落的某个社会阶层。

“我不能,莎拉。别强迫我。”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妈禁止?”

“莎拉,我在服用美沙酮。我已经一个礼拜没碰毒了。”

莎拉瞠目结舌,仿佛她早该瞧出端倪,却疏忽了。

“那你瘫倒在那儿是怎么一回事?比方说今天早上。是因为服用美沙酮又注射海洛因?”

“我喝挂了。我知道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能帮我别碰海洛因。今天早上我几乎灌下一整瓶伏特加。”

“老天。”她只挤得出这句回答。

“对,老天。还有,谢谢请客。我知道请客背后的意义。”

他们沉默了一分钟。讲清楚这件事后,他们也就没什么可吵的。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莎拉问。

“当然。”

“你能帮我注射吗?”

弗兰吓了一跳。他知道很多情侣会彼此注射,当作是性爱的代替品,可是令他惊吓的是莎拉要求的是一个刚刚说自己正在戒毒的人。这一点也不妥当。

弗兰不吭一声,比她还熟练地拿起了针筒(几年下来经验的累积结果)。他像个外科医生,熟知该拿手术刀切开哪个部位——绑好止血带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一条静脉。她的手臂纤细,一下就看到留下针孔的静脉。他开始注射,在莎拉的注视下推进针筒活塞。弗兰感觉到她那双像发情母猫的眼睛,牢牢地看进他眼里,仿佛一种惩罚,责怪他的不举。接着她的瞳孔放大,身体倒卧在沙发上,仰躺在那儿,一只手及时摆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