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二卷 凤凰浴火隐于朝 第十七章 日落几时归(第2/5页)

“哦?怕母后担心?”张太后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远的笑容,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孙若微道:“皇上做事自有主见,他告不告诉哀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哀家听说,此次皇上亲征是贵妃撺掇的。可有此事?”“母后?”若微秀眉微拧,“绝无此事。若微从小受母后教诲,自然知道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况且如此军国大事,若微怎敢在皇上面前妄言?”“妄言?”张太后脸上原本淡极的那抹笑容立即隐去,她突然攥起若微的手举了起来,“你敢对天发誓在皇上踌躇之际你没有为皇上出谋,也没有说什么东风之策?更没有在长乐宫中夜奏《将军令》蛊惑皇上亲征?”若微脸色变了又变,她万万没有料到太后会对自己在寝宫中与朱瞻基的对话和举动掌握得如此清楚,只是此时也不来及多想,她立即从凳子上滑落到地上屈膝跪道:“母后,请母后明察。如今局势实则是外松内紧,看起来王叔只是占据乐安一隅,战火也并未波及四方,然而乐安此地至关重要,叛军若北取济南则会直逼京城,若南下饮马长江占据南京即可依天堑与朝廷划江而治。况且王叔乃是成祖爷靖难起兵时的悍将与福将在朝中颇有威慑力,前些日子朝中得到消息之后,大臣们均议论纷纷、人心涣散,如果此时皇上不能亲征以威慑四方,恐怕小祸瞬间便可酿成大祸……”“你以为,这六部九卿,内阁诸臣,满朝的文武当中就只有你一个人明白此道理吗?”张太后将桌上的白玉镶金盖碗茶杯重重一摔,那清脆的声音带着无穷的压力,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母后。”若微低着头轻声说道:“若微从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言朝政,只是皇上回到后宫时常常疲惫忧乏,若微一时不忍才贸言为皇上解忧。”“好一朵解语花,好一个枕边女诸葛呀!”张太后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玉手微扬,它便飘然如落英般坠在地上,“看看吧,这可是你写的?”若微拾起来一看,立即惊住了:“不是。”“哀家是问这字迹是不是你的?”张太后的声音里透着寒峭峭的凉意。

“不是!”若微摇了摇头。

“不是?”张太后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好啊好啊,哀家身边长大的女孩儿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轻狂忤逆!你的字迹就算是哀家老眼昏花看错了,可是这上好的宫绢雪婵素花笺,六宫之中只有你的长乐宫有,这也是当初皇上赏给你的殊荣。如今你竟用它来写反诗?好个‘孤灯半灭明’。若微啊,若微,你太令哀家失望了!就因为没有得到正宫嫡配的身份,你就开始咒皇上、咒大明了?”如同万里晴空中突然响彻的惊雷阵阵,若微的头只觉得“轰”的一下,她突然感觉如坠云中,她根本不知道张太后在说些什么,又为什么而大发雷霆。

于是只怔怔地跪在当场,甚至忘了为自己辩驳。

可是她的反应更激怒了太后,“啪”一声响,一本小册子重重地摔在若微的脸上,若微更是蒙了,那朱红色的封皮和那封皮上的字,让她仿佛明白过来,她立即叩首说道:“母后是误会了,这本《女训》是若微用来修身养性,对照着以修妇德用的!”“妇德?谁的妇德?武则天的妇德?”张太后大怒,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是动了真气。

脸上再也不见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端庄娴静之态,冷峭峭的寒光四溢,逼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别以为你背后做了些什么哀家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为了保全皇上的体面所以哀家才一直隐忍不发。可是你也太变本加厉了,如今再不治你,恐怕不仅是皇上,就是大明也要让你给毁了!”“母后!”若微越听越糊涂,她索性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径直对上张太后的眼眸,“母后,儿臣何错?”“何错?”张太后不可抑制地一阵冷笑过后一字一句说道:“女人的大忌,七出之条,你都快占尽了,竟然还要问哀家你何错之有?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可是你呢?永乐十五年至十七年在栖霞山玉清观清修时,你做了什么?与朝臣勾结,屡屡进出未婚男子私邸,又与秦淮河妓女称姐道妹纠缠不清。哀家问你,许彬和你是什么关系?羽娘又是何人?你跟这样声名狼藉的妓女混在一起,为的是什么?”若微面色立即变得通红,心中狂跳不已,只觉得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