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初入深宫 第四卷 情丝织就回文锦 第七章 构陷(第4/5页)

此时兵部指挥使孟贤也出班起奏:“太子殿下即使是有恙在身,就是着人抬着,也该去城外接驾,杨大人身为东宫太子洗马,不思匡扶太子行为,反而只知一味开脱,未免不妥!”

汉王见百官中有人附和他参奏太子,立即大喜:“孟大人说的极是,况且什么有恙在身,本王听说,昨日黄公公去东宫传旨时,太子哥哥醉卧美人榻,与宠妃吟诗听曲,好不热闹!”

大学士黄淮此时也出列:“太子宫中私事,汉王如何得知?况且夜深人静,闺房之中,吟诗听曲有何不妥?难道汉王在府中每到入夜,就枕戈待旦、舞刀弄棒,没有闺房之乐吗?”

汉王目露凶光,刚待出言相辩。而御座之上的朱棣已经面色铁青,他突然喝道:“够了,朝堂之上,朕的面前,你们如此吵闹,把朕置于何地?”

此语一出,众人立即伏在地上,口称:“万岁恕罪,臣等罪该万死!”

朱棣不理旁人,只盯着太子朱高炽:“太子可有开脱之词?”

朱高炽踉踉跄跄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儿臣知罪,愿打愿罚!”

太子忠厚,原本一句实言,而此时在朱棣看来,却似乎像是有恃无恐的一种挑战,他立即勃然大怒:“逆子,你信不信朕现在便废了你这个太子!”

太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吓呆了,还是听天认命般地服从。

而东宫宫僚的杨溥、黄淮等人立即叩首求情,朱棣皆不允,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兵部尚书金忠出列跪在殿中,朱棣微微皱眉,这个金忠一向仗义执言,又是个死脑筋,若是他开口为太子讲情,倒还真是难缠得很。

果然金忠一开口就从永乐初年讲起,他说:“陛下可是忘记了?然而臣不敢忘,按我朝定制,皇太子可以参与朝政,陛下登基之后,多次驾出北京,或巡幸,或征讨。每当此时,总是皇太子监国。‘中外政务有成式者启皇太子施行,大事悉奏请’,历年来重大祭祀活动、赈济灾荒,接待外夷来使,直到文武百官的升迁降谪,大都由皇太子决断,诸事百情,皇太子可有差池?”

朱棣听金忠娓娓道来,又想起朱高炽曾经处事也确实是有法有度,好评如潮,随即微微颔首。

金忠又道:“皇太子仁厚,在百官及万民中,极富声望。这一切不是成于一日,都是过往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这其中的辛苦与劳累,臣等都看在眼里,今日接驾延迟,是太子疏忽,然罪不当废呀!”

“罪不当废?”朱棣刚刚缓和的面色又阴沉起来:“你是说朕处置不公?”

金忠伏地而拜:“臣不敢,臣只愿以身家性命力保太子!”

他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史骞义,身居左诠德之位的杨士奇,连同大学士黄淮、东宫洗马杨傅、大学士杨荣也出班跪倒:“臣等也愿力保太子!”

朱棣在龙座之上看着这些一品二品的大员跪在地上,替太子求情,心情十分矛盾,原本废太子就是一时的气话,可是激到面上,又无法下台,如今竟然有这么多大臣愿以身家性命相保,对朱棣而言,似乎也是一种安慰,看来这些年对太子的栽培,并非是无用的。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正在此时,只听近侍太监马云自外面躬身入内:“启奏陛下,皇太孙在殿外素服跪拜!”

“基儿?”朱棣面上一沉,“不是染了风寒吗?不好生歇息,他要做什么?”

“这?”马云怔住了,抬头看着朱棣,“皇太孙说要代太子殿下请罪,他愿在殿外跪求领罚!”

“代父请罪?”朱棣手捋胡须,“确实该有人领罚,但不是他,朕只听说过子不教,父之过,哪里听说过父亲犯了错,儿子受罚的道理!”

他此语一出,觉得似乎不妥,果然殿内有人低着头,压抑着暗暗窃笑。朱棣一想,若是太子有错,自己这个为父的似乎也难逃其究。罢了,让这个基儿给绕进去了,朱棣心里一软,目光瞥到杨傅,突然怒火又起:“你们这些太子少师、太子洗马,平日领着俸禄,不思好好地襄助太子,出了事还推三推四地乱找借口,反倒不如一个孩子。来人,传旨,将东宫宫属全部逮治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