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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在撒谎?梅丽已经洗过脑?梅丽是同性恋?丽塔是她的女朋友?梅丽在操纵整个疯狂的事情?她们不是为了别的,一心只想折磨我?是那种游戏,整个游戏就为了折磨我、给我痛苦?

不,梅丽没有撒谎——梅丽是对的。丽塔·科恩并不存在。如果梅丽相信,我也相信。他用不着去听从子虚乌有的人的话。她设计的这场戏也不存在,她充满仇恨的谴责、她的权威、她的力量都不存在。如果她不存在,她就没有力量。梅丽会有这些宗教信仰和丽塔·科恩吗?你听到丽塔·科恩在电话里咆哮就知道她是哪种人。对她来说,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天上都没有什么神圣的生命形式。她与绝食、圣雄甘地、马丁·路德·金有什么相干?她不存在,因为这里面没有她的位置。这些也不是她讲的话,不是一位年轻姑娘讲的话。这些话毫无根据,是对某人的模仿。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和说什么。从开始这就是一出戏。她也是一出戏,她自己做不到这些,背后有人,有腐败堕落、愤世嫉俗、变态扭曲的人安排这些孩子做这些事情。他们从丽塔·科恩和梅丽·利沃夫身上夺走她们一切天生的美好的东西,引诱她们参与这场戏。

“你想将她拉回到你们那些愚蠢的享乐中?把她从她的神圣状态拖进那种浅薄的、丧失灵魂的只为生活的假象里?你们是这个地球上最低级的物种——你还不明白?你真的相信,以你对社会的理解,你这种没有因财富的罪恶受到惩罚而还在享乐的人,还会有什么东西,不管哪样东西,可以提供给这个女人吗?确切地说有什么?完全过着一种邪恶信仰的生活,就是那样,极端的吸血动物的行为!你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你还未意识到这女人变成什么了吧?你一点也猜不出来她在与什么交往吧?”来自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的对中产阶级的持续控告,对他女儿堕落的祝贺和对他这个阶级的严厉责难:有罪!按照那根本不存在的人的说法。“你想将她从我这里带走?你,看见她时感到恶心吧?恶心,是因为她拒绝受到你们可耻的渺小的道德世界的束缚?告诉我,瑞典佬——你怎么会如此精明?”

他挂上电话。多恩有沃库特,我有谢拉,梅丽有丽塔,也许她没有丽塔——丽塔能留下来吃饭吗?丽塔能在这里过夜吗?丽塔能穿我的靴子吗?妈妈,你能开车送我和丽塔到村子里去吗?——我父亲死了。如果不得不这样,那也只好如此。他熬过他父亲的死亡,我也会熬过我父亲的死亡,我能熬过一切。我不在乎它有什么意义或者没有什么意义,它合适或者不合适——他们再也与我不相干了。我不存在了。他们现在是与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打交道,他们对付的这个人什么也不在乎。丽塔和我能炸掉那邮局吗?能。你不管要什么,亲爱的。不管谁死了,死吧。

疯狂与挑衅。一切都无从辨认。一切都不可靠。没有它能聚到一块的环境了。他也不再是一个整体。他甚至连受苦受难的能力也已丧失。

一种极妙的想法控制了他:他受苦受难的能力也已丧失。

但是那种想法不管多妙,在他离开这房间后就行不通了。决不应该挂断电话——决不。她会让他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六英尺三英寸,四十六岁,一家上百万美元的企业,被一个不计后果、身材娇小的荡妇再一次弄得四分五裂。这是他的敌人,她真的存在。可是她从何而来?她为什么要给我写信、打电话、向我进攻——她与我可怜的、崩溃的女儿有什么关系?一点也没有!

她又一次让他汗流浃背,脑袋成了痛得嗡嗡直响的圆球,整个身子感到疲惫不堪,似乎到了死亡的边缘。然而他的敌人没有多少实实在在的东西,像个神秘的怪物。可不是一个影子敌人,并不是空洞无物——但又是什么?一名信使。对的。彻底挫败他、指控他、掠夺他、躲避他、抵御他、使他完全处于迷茫混乱,靠的是随意乱讲那些钻进她脑袋的疯话,用她精神错乱的陈词滥调把他包围,彻头彻尾地像一名信使。可是,谁的信使?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