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7页)

她说,爱丽丝在健身房里上舞步课的时候跌倒了。

我当时还得去面对143个学生呢,他们一个个都坐在桌子后面,喝着冰水,嚼着薄荷糖,拿着笔,满怀期待地看着讲台。他们每个人都支付了2950美元,或者2500美元(这是早报名的优惠),就是为了看着我说话。为了让我教他们如何撰写成功的直邮传单,他们就是愿意支付这个数额的学费。我知道!外面那个污浊不堪的商业世界,对你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对不对,霍奇斯医生?我看出来了,当我向你解释我的工作时,你只是出于礼貌,所以才对我点头。我敢肯定,你从来没有想过,你邮箱里收到的那些信件和小册子,其实是由真人写的,是由我这样的人写的。我敢打赌,你肯定在信箱上贴了一张“垃圾邮件勿扰”的纸条。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个而记仇的。

总之,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说不太方便,我不能因为妹妹在健身房里发生了意外,就急急忙忙地丢下眼前的事情,跑出去看她(我们当中,有些人是有工作的,哪有时间大白天的跑去健身房里消遣)。况且,自从发生了香蕉松饼事件之后,我还是不想理她。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谈了很久,我应该试着以更加“理性的视角”来看待她的行为,但我还是不想跟她说话。(当然,她其实不知道我不想理她,但是请允许我保留一点幼稚的满足感。)

我对简说(我承认,当时说话的口气是有点暴躁、自以为是):“严重吗?”我总觉得,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简说:“她以为现在是1998年,她才29岁,我们还在ABR Bricks上班,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

接着,她说:“噢,我估计你知道她怀孕了吧?”

我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深感惭愧。霍奇斯医生,我只能跟你说,我的脾气就像是枯草热(1)患者想打一个大喷嚏一样,难以自持,势不可当。

这是一种气得发抖的感觉,怒火从我的胃里嗖的一声蹿到了头上,我说:“对不起,简,我没时间跟你说了。”于是就挂断了电话。

乔治·克鲁尼人很好,不介意自己的鞋子被弄脏。爱丽丝吓坏了,她试图从担架上下来,以便帮他把鞋子擦干净——要是手头有纸巾就好了,说不定那个陌生的帆布包里有纸巾——但是两位医护人员严肃了起来,执意让她好好躺着。

等到担架抬进救护车的后车厢后,她的胃里好受多了。周遭都是白净、厚重的塑料制品,这让她的内心十分安稳;一切都让人觉得妥帖、无菌。

感觉这次去医院的路途很安稳,就跟平常搭车一样。据爱丽丝观察,他们的救护车并没有闪着警灯、鸣着警笛一路狂奔,招摇过市。

“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了?”她问乔治。另一位医护人员正在驾驶,乔治·克鲁尼陪着爱丽丝坐在后车厢。她注意到,他生着一对毛茸茸的眉毛。尼克的眉毛也很浓。有一天深夜,爱丽丝曾试图帮他拔眉毛,结果他疼得大呼小叫,搞得她很担心隔壁的贝尔根太太会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进而打电话报警。

“你很快就可以回健身房了。”乔治回答道。

“我不去健身房,”爱丽丝说,“我不相信去健身房锻炼会有什么效果。”

“我和你一样。”乔治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透过乔治身后的救护车窗口,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广告牌、写字楼和天上的云彩。

好吧,也就是说,这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傻事。眼前的一切之所以让人觉得怪怪的,纯粹是因为“脑袋被撞了”。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在节假日里一觉醒来,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只不过当下的体验更加漫长,更加紧张罢了。没有必要恐慌。这很有意思!她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