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身的女孩(第2/3页)

母亲一看到这本小说,立刻就被吸引了。她说,丽丝贝斯·萨兰德让她想起了一些自己教过的古怪却有趣的高中女生,后来她们都被母亲推荐上大学了。她们有着孤独凄惨的童年,但最终通过自己的头脑和决心为自己开创了新的生活。丽丝贝斯与母亲认识的难民营的女人一样,不但拥有过人的勇气和决心,同时也必须承受社会的质疑、腐败、变态以及残忍。这本书蕴涵着强烈的女权主义精神,并对世界上种种虐待、折磨以及侮辱女性的恶行表示强烈的憎恶。母亲说,这本书还让她想到了那些在难民营里遇到的了不起的女性,即使揭发别人的罪行会使她们陷入随之而来的危险以及社会的歧视,她们还是选择对救援人员以及其他人讲述自己经历过的性侵犯或其他性暴力。

我们下一次的读书会(由于母亲每月一次的医生门诊,她必须回到城市里)还是谈论这本书。奥赖利医生罕见地迟到了,所以即使母亲没有做化疗,我们却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聊天。为了帮助母亲保存精力,我们现在经常会一块看书,同时讨论。

“你知道的,威尔。在这本书里,斯蒂格·拉赫松提到的主题都是我感兴趣的,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遇见一个像他做得这么全面的作家。看完这本书,你就知道妇女委员这么多年来在为什么工作。如果不是有那么多朋友向我推荐这本书,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看它。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看过它,那将是我多大的遗憾。”

(我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丽丝贝斯是母亲的学生,那么会发生些什么?我相当确定,母亲肯定会让她的电脑才能有用武之地,让她来帮助那些“无人同行的未成年人”回到家人身边,或者是重做一个喀布尔图书馆的内容管理系统程序。)

我们都注意到,阅读在这本书中占有相当重要的角色。布隆维斯特需要查阅几千页的文件来试图找到悬念的答案,而当他需要放松的时候,他会去找一本书看。在小说里,他阅读了苏·格拉夫顿、薇尔·麦克维尔、萨拉·帕瑞蒂斯基以及其他悬疑作家的书。当丽丝贝斯·萨兰德在电脑中发现了所需信息时,布隆维斯特从书中,从宗谱里、照片里(还有老派的面谈里)找到线索。这个两个人物互相补充,用各自的方式来获取信息。

那天,我们坐在一起,我开始思考真实世界和网络世界之间的比对。母亲把书放在膝盖上读,而我在看电子版本。她在翻动书页,我在敲击书页。我把电子阅读器拿给母亲看,她跟从前一样毫无兴趣。

“我无法放弃实体书。”她说,“我也喜欢在看完书后把书送给别人。你看,我送给了尼科《魔山》。那本书是跟托马斯·曼拿到的书是同时出版的。那本书是有历史感的。”

“但电子书方便携带。”我说。

“是,我明白这个。但你不想带的书可以不带啊。”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知道吗,关于我们的读书会,其实在我们整个生命中都在开读书会。”

母亲同意这一点,她说她跟其他人也做同样的事情,与妹妹、哥哥,还有母亲的朋友们一起谈论书。“我觉得我们都在同一个读书会里。”她说。我为这个说法想到另外一个词而止不住地微笑。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所有人都在这个“最后的读书会”中,因为我们看过的每一本书,都可能是最后一本,每一段对话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还在等待着最后一场重要的谈话。在那场谈话中,我会告诉母亲,我有多么爱她,我为她的成就感到非常骄傲、自豪,她对我的意义多大,她是一位多么伟大的母亲。而她也将会告诉我,她为我骄傲,但她肯定会说出对于一些事情的内疚,也会告诉我感到内疚的原因,而我会机智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