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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看一眼良子,便无声地对她说:“我要走了,良子,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的脸。”

良子圆润的脸颊如今已经消瘦下去,就像一尊白蜡塑像,那凄绝的美艳漫溢在她的脸上。她是值得我赌上性命的女人,她是我的骄傲。

我慢慢走着,打开门,就像走在云层之上,两条腿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再一次回头去看良子,她已从所有苦恼中解放,安稳地睡着了。

我轻轻地拉开门,走出了病房。房门在背后关上,从此,我们天人永隔。

在走廊上,我又碰到了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那白色的衣服原来是医生的大褂,穿着它的人当然就是医生。我询问他良子的死因。

“利刃伤到了肠组织。”医生说。我盯着他不停说话的嘴和脸上刮胡子留下的青痕。“我们接收病人后,立即进行了急救处理,在剖腹探查术中清理了腹腔内的食物残渣等溢出物,并对破损肠管实施肠吻合术。深感遗憾的是,因为刀口过深,伤及腹部深层血管。等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患者持续性的大量出血,在腹腔内囤积引发感染,造成严重的继发性腹膜炎。唉……请您节哀。”

“哦。”我随声附和道,感觉自己的声音来自好几里外的远方。

“虽然想再做一次手术,但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在手术风险评估中,将身体的状况分为四级,她那时已经处于最坏的一级,根本无法再经受一次手术带来的折磨。”

我低头行礼,和医生告别。我行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告诉我良子的死因,而是我不想听了,为打断他不停解说的热情表示深深的歉意。

走到走廊的尽头,乘上电梯,再次来到走廊,走出医院。门口两侧是向下的坡道,那是让病人上下车的地方。走在坡道上,我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花坛边,口中正吐出烟草白色的烟雾。我记得那张脸,他就是那个曾被我误当做自己的男人——益子秀司。

我向他靠近,他也注意到我。他匆忙把手伸进口袋,我不知道他将要拿出什么,原来是一个白色的信封。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到底有没有说出口我却不知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原本微弱的怒意急速增大。我走到他的跟前,从口袋里取出那三十万圆,狠狠地往他脸上甩去。

纸币命中了他的太阳穴,弹开后在空中飞舞。他没有躲,只是肩膀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一边的脸颊上浮现出令人不解的笑容。

清晨的街道上人影稀疏,我向车站走去。突然,一个眼熟的男人在我视野中出现。他拖着小象一般的身躯向我走来,是井原源一郎。我装作没看见,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没看到我吗?好像没有,他走得很匆忙,和我擦身而过。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深夜的河堤上,他应该没看清我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