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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部的铁壶,岩手县的特产。”良子一边看信一边很冷淡地回答。她捏着信纸的右手大拇指好像有些古怪。

“真可爱,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你的手指怎么了?”

“在店里弄伤了。”她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然后开始用伤感的口吻述说家乡松岛的种种。看来那封信让她心情变得沉重了。

松岛这个地方我不是太了解,仅在学校学过松尾芭蕉咏叹松岛之美的俳句[1]。或许是句子太简单了,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想起来,但就是想不起我学习这首俳句时的情景——我连自己在哪儿上的学也忘了。

“夏天很美,但松岛的冬天更美。”良子说,“冬天的时候有带被炉的游览船,我小时候就很想坐。经常可以看见来旅行的一家人坐上那样的游览船,我很羡慕他们。虽然我是在松岛出生的,但小时候却一次也没有坐过。第一次坐船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而且就只搭乘了一回,但感觉很开心。和我们在横滨那次不一样,那种游览船的旅程很长,而且一趟只有四五个客人。松岛这个地名,指的不是一座岛,而是由很多小岛组成的群岛。从游览船看,会觉得一座座小岛就像是一座大岛被分尸似的,有些人不喜欢这样的景色。不过我真想让你看看那千岛百姿的美景啊……”说完良子又是许久的沉默,我见她眼中溢满了泪水。

“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冬天我们一起去松岛吧。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伸手轻抚良子的头发,以为她会投入我的怀抱,但不知为什么,良子没有这样做。

良子告诉我自己有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弟弟,这个弟弟刚生下来体质就很弱。她母亲在信里说,最近家里的状况很不好。良子的父亲几年前死了,现如今全家的生机都靠兄长在维持,把良子也算进去的话,全家一共四口人。

她父亲是两三年前去世的,当时良子只身来到东京,为了寄钱回去,不得不到酒吧上班,做一些难以忍受的工作。这些她以前都没和我提过。

“我想写信回家,但大拇指受伤了,没办法握笔,如果是其他的指头还好……你能帮我写吗?”

“可以是可以,但笔迹不一样,他们不会起疑吗?”

“没事,我正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你只要说我手指受伤了,是你代写的。这不正好吗,一举两得。”良子说着便拿来了信纸和信封,她还问我能否写长一点儿。

“当然可以。”

于是良子口述,我执笔,写下了一封长信。

写到东京的生活,在酒吧上班的事良子只字未提,只说她在蛋糕店工作,每天都很开心,还问家里的生活好不好。然后她又要我写去横滨玩的经过,从山下公园眺望海景十分美丽,坐上游览船,绕海湾一周时看见很多水母。虽然横滨的景色很美,但再怎么美也比不上松岛。

良子还说自己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好人,想和他一起生活,今年冬天或许会把他带回家让大家看看。他是个非常好的人,母亲一定会喜欢他,因为今天我手指受伤了,所以这封信也是让他代写的。

总之零零碎碎写了很多,最后加起来一共有十张信纸。

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不安。如果我已经有了妻子,那该怎么办?

我把信纸塞进信封,写好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后,问她寄信人怎么写。良子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只写她的名字。

信写完啦,明天就寄出,良子向我说了声谢谢,然后把信放进手提包里。

总算干完了件大事儿,良子起身去泡咖啡,我再次向她提起御手洗这个人。

“啊,你说名字很怪的那个家伙。”良子好像对他没什么兴趣。

“名字是很怪,但他人很有意思,去见见他吧,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