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尔(第2/2页)

所以,为了消磨时间,我给他讲老家的故事:我在伯利恒高地中学认识的孩子和以前经常做的事。说着说着我就想家了。可是,天哪,那些咋咋呼呼的啦啦队队员取笑我是牧师的女儿,要是她们看到我现在这样子,差不多和一个老男人 订了婚,又会作何感想呢!我来跟你们讲讲吧,他这人的人生经历很丰富。我听到的是这样的:他出生于南非,年轻时东奔西跑,还在得克萨斯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口音听上去倒是正常。但他会胡诌些战斗机驾驶员的荒谬走板③ 故事,把我听得汗毛倒竖。他说自己怎么冷血地射杀了一个极有影响力的人,又如何在区区十秒之内从空中扔下了一批能把整片田野烧成灰烬的燃烧弹。他在执行飞行任务时不是什么跑腿的小弟,不是的,先生!那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至少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声称在如今这段刚果的历史上,他其实是个顶梁柱式的人物。有时候,他会唠叨不休说出一大串名字,那些名字我连记都记不全:中情局副局长、刚果站站长。他用代号称呼每个人。“大亨”是副局长,站长叫“魔鬼”。嗐,我敢肯定那些话都是说着玩儿的。他这种年纪的男人太老了,应该演不动佐罗了,因而那些话可信度不高。

我问他:“如果你在刚果是这么一个大人物,那我们怎么见你整天花很便宜的价钱买别人的东西,拿到城里去卖,再从利奥波德维尔给我们带来奶粉和漫画书呢?”

他说他还不能随心所欲地讨论自己的真实工作,但他现在是受美国保护的,所以能透露给我一两件事,只要我守口如瓶就行。好吧,就算是真的好了,我肯定保密——我还能告诉谁?深陷上帝的绿色地狱之中的无辜青少年,没有电话可打,和父母也说不到一块儿,还能怎么着?虽然据我观察,父亲并没有注意到我不和他说话。但母亲注意到了。有时候,她会想方设法和我套近乎,问我许多私人问题。她希望找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蕾切尔·普莱斯。

但我不会告诉她。我更愿意继续显得怪异。

①蕾切尔把“philanderer”(到处调情勾搭的男性)错拼成了“philanderist”。

②蕾切尔把“Lilliputians”(格列佛漂流而至的利立浦特国里的小人们)错拼成了“Lepidopterans”。

③蕾切尔把“cockamamie”(荒谬可笑的)错拼成了“cockalam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