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5页)


那才是悲壮!你讲究在西京城里生活了几十年,你知道不知道西京城的历史?西京城址就是建在秦岭上流下来的一条河上的,这河只是后来干涸了??兄弟,你记着哥哥一句话:不是所有的河流都能交汇到海里,不是所有的许诺都能得到印证,还有??”
南丁山笑道:“还有:作为每一个人的选择,就是认真做事,积极做人,存一股清正之气在人间。是吗?”宽哥说:“你怎么知道这些?”南丁山说:“报上写着的嘛!你该把这些话记得滚瓜烂熟么!”宽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夜郎呢?我到处寻不着他,我要走了,总得见见他吧!”南丁山说:“夜郎真不知道你要走的,他还说要找你的,要给你说一件大事的,可现在到底在哪儿,我也说不清,戏班让他拒门谢客写一个鬼戏的,不知躲到哪儿去写了。”宽哥说:“说诓话,夜郎能写戏?”南丁山说:“这可是真的,是他要求去写的,他词儿可能写得不好,但他能编情节的。”宽哥就说南丁山瞒他,一定是夜郎叮咛了偏不让他见的,南丁山就发咒,说他夜郎谁都可以不见,难道不见宽哥?戏可能也编好了,就在这一天半天里夜郎要回戏班排演,人一回来,立即让给宽哥挂电话的。宽哥只好回家守了电话,守过了两天,仍是没有夜郎的消息。
夜郎的确是在编一个小小的鬼戏,他是在完成了一宗大事后,萌发了写戏的念头的。颜铭走后,他万般地羞愧,白天里喝得醉醉醺醺的,夜里就在城中游逛。他已经没有了夜游症,是整夜整夜地游逛,抬脚在街两旁的广告牌上踹泥脚印,将十字路口的行车隔离墩挪个方位,扬头把痰吐在路灯杆上,甚至趁无人又以尿题字在街面上,百无聊赖着把身子搞得精疲力竭了,才回去死猪一般地睡去。但是,图书馆的那两个老相识又来找他,说递上去的检举材料什么作用也不起,如放了一个屁,臭也不臭。三个人就预谋了一宗恶作剧,于是,由夜郎出面,找着了再生人的小儿子黄长礼,黄长礼认识西京城里的名偷米猫子的,给米猫子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米猫子便偷了宫长兴的家,盗去了大量的现款和存折。宫长兴报了案,公安局进行侦破,没想米猫子没有抓到,而米猫子却将全部偷来的现款和存折一一列出清单,在一个晚上用提包装了塞进纪检委大门里。数天里,西京城里到处在传说这件事,并且说宫长兴报案是丢了三万元,而小偷退回纪检委的却是偷了宫长兴五万现款,二十万存折。夜郎将这事守口如瓶,却提了两瓶酒给南丁山,就要求他去编个戏呀,随后就去平仄堡包了一间房,一边写他的戏,一边观察社会上的动静,看纪检委如何处理这宗事,而宫长兴又如何说得清他的这批钱款的来源?!
宽哥等不及夜郎的电话,疑心虞白是不是知道他的去向?但宽哥原不肯去见虞白了,因为病情严重,虞白又是心细人,见了自己头上手上的癣会影响了她的心理,可为了能找到夜郎,宽哥仍是戴了一顶帆布帽去了。虞白说她也是到处找不着夜郎,自她回城后,民俗馆已招聘了她和库老太太去那里做画师,也知道民俗馆修整彩绘了数月,重新开馆,要举行大活动,已谈妥了请鬼戏班来演五天鬼戏的,到时候夜郎还能不露面吗?宽哥只好推迟了出行的日期。
到了阴历的十一月初七,西京城里却又下起了一场大雪’,撕棉扯絮了一天一夜,一切都覆盖成银白。民俗馆的民俗博展活动如期在初九拉开序幕,里外墙楼门窗被粉刷得焕然一新,又增设了许多展室,十四面彩旗就插在门楼西边的墙头,巨幅横额一道一道挂在民俗馆的那条街巷上空,而八个大气球凌空升起,垂着长长的标语。舞台是设在主楼后的大庭院里,开幕的头天晚上,就叮叮咣咣地演动鬼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