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15页)


宽哥领着夜郎去了一次医院,医院诊断却是没有什么病的,但人依旧发痴。奇怪的是喜吃肉食,一旦谈论起社会上的事,便异常亢奋,言语过激,粗话满口。宽哥不明白他的心态已经平和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又退回到以前的境地,免不了又指责他。夜郎以前但凡被指责,心服与不服,口上是不大争辩的,现在却宽哥说东,他说西,宽哥躁了,他比宽哥还要躁。宽哥就去找了颜铭来,暗中叮咛颜铭去时装团请了假,好好陪陪夜郎,说:“他如果真有了什么病,那也就是偏执病,这只有你们女人慢慢来调整了。”颜铭说:“宽哥这么说,女人是药方子了?”宽哥说:“现在不兴了思想工作,我也不会作思想工作,但我知道,人病了要吃啥补啥,核桃仁补脑,猪肝补人肝,夜郎这病是心理上毛病,一个大男人,到结婚的年龄不结婚,阳得不到阴,就要犯问题了。——这你不必介意,我早就说你们该结婚了,你们谁也不听我的话,缺女人就得吃女人嘛!”颜铭脸刷地通红。宽哥说:“我也不多说了,他人在我这儿到底效果不好,你接到祝老那儿去住,事情或许会好些——我意思你明白了吗?”颜铭点了头,眼却羞得不敢看宽哥。当天晚上就劝说夜郎搬住到了祝一鹤的家里。
夜郎并不想在祝一鹤家住,但住回保吉巷,一是怕见到五顺、小李,二是怕戏班在外县,自己没有事,独自在房里不知会难受成什么样儿。与虞白矛盾后,盼望着虞白会来说明情况的,而期望过高了,失望太大,连那枚钥匙也被退回来,回想她当初讨要钥匙时是多么迫切,如今竟让别人退回来,是虞白把他从心里要完完全全地抹去了:到这个时候,夜郎为自个的多情而羞耻得脸面发烫,明白了自己毕竟是一个无权无势无钱无职甚至也无才无貌的社会上浪荡的闲人,原本是不该与虞白有非分之想的。人到底是和物一样地要类分,自己是和颜铭属于一类的,虽然自己对颜铭三心二意过,颜铭还在爱他,在这个时候也并未嫌弃他,玉女就要住在天庭,土地爷就得呆在地上,神该归其位的。夜郎就这样同意了在祝一鹤家住一段时间。
夜郎住在了祝一鹤家,颜铭又因为请了假,阿蝉就趁机提出她来城里这么久了,还没有去西京周围的名胜点看看的——想出外玩几‘天。阿蝉一走,颜铭是睡在卧室的,夜郎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第一天夜里,颜铭是把卧室的门插了,却一夜没睡好,听见门响了几次,以为是夜郎来敲她的门,迷糊中坐起,没有了什么响动,就认作是夜郎去厕所了吧,倒笑自己的可耻。重新睡下,竞怎么也睡不着了,浑身火烧火燎的,觉得屄里这儿痒那儿痒,却也不好意思开了门去客厅。赤了脚悄悄下来,轻轻抽开门插,想夜郎若是有那个胆儿,他要敢进来,她也就敢接待了他的。但夜郎没有进来。翌日她早起,夜郎睡在沙发上还未起,嘴角流着涎水。靠着厨房门看了他一会儿,却想:夜郎乃是贼胆儿大的人,怎么就会一夜老实?涎水流得那么多,看来睡得死沉,是压根儿就没有了那种冲动么?怎么没有冲动,心里淡漠了我吗?好长时间里,夜郎是没来找我了,那一夜在保吉巷碰着的两个女子,会是夜郎的什么人呢?颜铭想得心乱起来,已经走到沙发旁了,要叫醒他来问问,可她没有,退到厨房里来择韭菜,哭不得笑不得,竟轻轻地唱起来。她唱的是一首古老的歌谣,歌谣名叫《叹四季》,但颜铭没有唱词,只哼曲儿:
颜铭唱着,无比深情。夜郎就醒了,坐起在沙发上,问:“颜铭颜铭,你唱得感人哩!”颜铭没有回答,只是唱她的,夜郎就又说:“这是哪儿的歌谣?”颜铭在曲儿的问歇里说了句:“我老家。”夜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