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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葛雷夫沉重、缓慢、富有节奏地攀上了山岗,两眼盯着地面,心里似乎有什么事。

“喂,阿金!”他终于喊了出来,“我不相信他赚那么多钱。”

尤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跟他谈论一件事,你得准备时刻注意三天以前的论题都有可能再次冒出来。

“你说谁?”他问,“约翰·陶塞吗?没错,我想他肯定能赚那么多。”他笑着补充道。

“无论怎样都超不过2500块的。”乔治·葛雷夫郁郁不乐地说。

“不对——有3000,3000块!”他说道,快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乔治·葛雷夫阴沉、迷惑地冲他笑了一下。“怎么了?”他问。

“哎呀,你这个笨蛋!你他妈的浑蛋!”尤金喘着气说,“你原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乔治·葛雷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样子很窘迫。

从左侧山顶的卫理公会教堂里幽远地传来风琴的伴奏声,其中还有女低音甜美圆润的声音,就像送葬时经常听到的那样。但愿你和我同在。

哀悼人中最懂音乐的人,再哭一曲吧!

乔治·葛雷夫转过身,眺望着那四座盖在帕斯登家旁的大黑房子,房子呈阶梯形建造,一层比一层高,直与上面的教堂相通。

“那块地产很值钱的,阿金,”他说,“属于帕斯登家的产业。”

黄昏将至。妓女酥胸傲然高挺,费劲唱起的歌声曲折回旋。

“将来这些产业都将属于吉尔·帕斯登所有,”乔治·葛雷夫惋惜地说,“那个没用的家伙。”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此处地势平坦,若再走过一个狭窄的街区,教堂街就到了尽头。他们一眼就看到小城正在茁壮成长,心情也很兴奋。

在长老会教堂的墓地里,一个黑人正轻轻地摆弄着肥沃的花圃,不时还弯下腰,轻轻地把粗壮的手指伸入花根处。那个尖塔高耸的老教堂在岁月里慢慢地衰败下去,湿漉漉的砖墙上布满了青苔,但仍然像个正人君子高雅、辉煌地立在那里。尤金心怀感谢、眺望着那个苏格兰风格的灰暗、庄重、结实的建筑物,一丝豪情油然而起。

“我是长老派会员,”他说,“你呢?”

“等我回老家时,就是圣公会会员了。”乔治·葛雷夫不敬地笑了进来。

“这些该死的卫理公会分子!”尤金露出一副文雅、轻蔑的神色,“那帮家伙简直太平凡了。”上帝祝福——三位一体。“葛雷夫兄弟,”他油腔滑调地说,“星期三晚上我没看见你来祷告嘛,我的天哪,你究竟去哪里了?”

他摊开手掌在乔治·葛雷夫肉乎乎的后背上猛拍了一下。葛雷夫踉跄了几步,就像醉汉一样,然后高声地大笑起来。

“哎呀,甘特兄弟,”他说,“我跟一位信仰宗教的妹妹在牛棚幽会呢。”

尤金猛地抱住一根电线杆,抬起一只大腿,搭在第二级踏脚台上,做着猥亵的动作。乔治·葛雷夫把沉重的身体靠在电线杆上,笑得前仰后合,感到四肢酸软无力。

街对面阿帕洗衣店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热蒸汽扑面而来。在这一刻他们瞥见黑女人把湿漉漉的手臂伸进了水淋淋的衣服堆里。

乔治·葛雷夫揩了揩眼睛,疲倦地笑了笑,然后一起走到大街对面去。

“我们不应该这样说,阿金,”乔治·葛雷夫自责地说,“说得对!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的心情很快变得严肃起来了。“这个镇上最出色的人全都是教友,”他认真地说,“这是极好的现象。”

“为什么呢?”尤金问好奇地问,语调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味道。

“因为,”乔治·葛雷夫说,“你能认识所有体面的人。”

体面个屁,他的反应很快。好古怪的想法。

“认识上等人,对你做生意有很多好处。他们认识你并尊重你。阿金,如果不认识这些人,你就没法在这个城里混出名堂来,”他虔诚地补充道,“成为基督徒是大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