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5页)



  “我是。”

  听筒中传来易志维的声音:“圣歆,中午约了人吗?”

  “没有。”

  “那你约我吃午饭吧。”十足的大老板口气,她“嗤”的一笑,他就是这样霸道惯了,明明是他找她吃饭,偏偏要叫她说约他。“笑什么?”他不满了:“别人要提前四个礼拜向秘书室预约,还不一定能约到。”

  她认命:“好,易先生,华宇的傅小姐约您今天中午餐叙。”

  他们去了两个人最常光顾的那家西餐厅吃海鲜。他们很少在中午见面,大太阳下,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他是有事找她,她知道。

  “你早上究竟是怎么了?”

  玻璃窗里射进来的阳光也像是透明的,高脚杯里的白葡萄酒晶莹剔透,她的心情也一样明快起来:“我说了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他哼了一声,说:“狗咬吕洞宾!”

  他中午一向忙,今天肯定是推掉了约会来见她的,她的心软软的发着酵,就像小碟里的布丁一样,水晶一样轻轻的颤动着。她问:“你中午原本是要和谁吃饭?”

  他警觉的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微笑:“我想比较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

  他笑了,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那我说是总统你岂不最高兴?”

  她扬头笑:“你为什么不说是美国总统?那我会更高兴的。”

  说起笑话来,两个人又放松了下来,太阳太好,外头的车与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大太阳底下各奔前程,她喜欢看这样热闹而不相干的事情。咖啡上来了,热腾腾的冒着香味,她喝了一口,太烫,烫了舌尖。

  “晚上有事吗?”他一边说,一边喝了一口咖啡,皱了一下眉,想来也是烫了一下,放下了就望着她:“怎么不说一声,这么烫。”

  她别过脸去笑,他就说:“真闹不懂你,早上莫明其妙的掉眼泪,中午又一个劲的傻乐,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她还是笑,最后他也笑起来:“嗳,到底晚上有没有约人,没有的话回家做饭我吃。”

  她故意的皱起眉头来:“做饭?弄得一屋子油烟,乌烟瘴气的。”

  他要揪她的嘴角,她一偏脸让了过去。离得这样近,看得见他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一根胡渣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烟草和剃须水的香气,他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他们早就告诉过我,女人绝对不能宠,一宠她就会恃宠而骄。”

  她的心里像汽水一样冒着许多的小泡泡,有酸的有甜的,冒上来,闷闷的涨在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掉过脸去,重新望着街上,碎金子一样的太阳满地都是,台北夏季的太阳,街上熙熙攘攘,用古人的话说“车如流水马如龙”,不相干的热闹,可是看着就高兴。

  她的弟弟圣贤过十岁生日,继母怕她不回家,特意叫圣欹来公司找她。她正和一位银行家通完电话,心情正好,秘书就告诉她圣欹来了。

  圣欹走了进来,她今年十八岁了,长得很是漂亮,集中了她父母所有的优点。她穿了一条今年流行的雪纺绣花长裙,正衬出她古典而含蓄的气质,圣歆这才发现自己有个美人妹妹。

  “大姐,”她有些怯意的说:“妈叫你明天回家吃饭呢,圣贤过生日。”她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见过圣歆,今天是第一次。大姐接手父亲的事业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约因为她忙,她更多的时候都是从报纸上看到姐姐在做什么,而报纸上照片里她的身边,永远伴着那个易志维,这更拉远了姐妹之间的距离。今天见圣歆,更觉得陌生,她穿着一身的黑色“三宅一生”套裙,头发一丝不乱的绾在脑后,完全一派女银行家的样子,精明的教她不敢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