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潜意识(第4/11页)

走到门外张大丰还对弟弟抱怨,“这怎么行?我得把话跟他说清楚,这就真是最后一次了啊?”

张大才冷哼了一声,“那是在他的地盘上,好汉不吃眼前亏,有钱先拿了再说,你急什么,他要撕破脸皮,打起官司来也要钱不是。”

就这样,张家兄弟就真的回乡找了些当年的亲戚作证,打起了官司,告的却不是袁景瑞,而是程慧梅,说那张协议是他们被后母欺骗签下的,还说老头子的死跟这个女人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想到,官司才报上去就给压下来了,并且来了一群来路不明的男人将他们带走,说是有人要跟他们谈谈,就把他们两个关在一家小旅馆里整整十二天,给吃给喝,但一步都不许离开屋子,也没人跟他们说话。

一直到他们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的时候才有人来,对方是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可负手说话的时候,阴冷渗满了整个房间。

他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是男人,要言而有信。”

还有一句是,“还有下次,我养着你们,就这样,到死。”

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家乡都不敢待了,一得自由就逃去了北京。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人是上海滩有名的黑道中人,姓尹,也不知怎么会跟袁景瑞扯上关系。

不过他们一直都是知道袁景瑞的厉害的,当年他从深圳刚到浙江的时候,一个外乡人跑到全是自己人的厂里,还要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想让他吃吃苦头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他看上去斯斯文文,身手居然不错,让找上门去的人个个吃了大苦头。

就这样,到底他们都没能动过袁景瑞的一根汗毛,现在想想,袁景瑞能稳稳当当走到今天,说不定背后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物在,说不定他本人就是混过黑道的。

就这样,张大丰与张大才再不敢往上海去,就在北京漂泊了数年,直到三个月前,这个姓温的男人找到了他们,第一句话就是。

“如果还有机会让你们拿回成方,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3

拿着保温壶往医院走的时候,董知微觉得自己在做梦。

而且是个恶梦。

为什么她上班时间要往医院跑?她不是做秘书的吗?为什么她一个做秘书的,手里拿的不是文件夹笔记本而是一个保温壶?而所有为什么的重点是,为什么她要为老板的母亲送炖品去?她又不是做保姆的。

但是早晨袁景瑞所说的话犹在耳边,她的老板大人,就那样轻描淡写地道,“董秘书,是这样的,关于这件事情,我还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她听完之后立刻拒绝,“袁先生,我不认为这件事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他已经在办公桌后坐下了,闻言抬起头来看她。

“你是我的秘书。”

“是,可我……”

“你为我工作。”他打断她。

“是的。”她无奈地。

“那就是了,为我分忧,也是你的工作。”他下结论,又低头把她昨日交给他的那份文件夹打开了,看了两眼。

她立在那里,半晌不能动弹,脑子里天人交战,情绪告诉她要拂袖而去,理智却逼着她要三思而后行。

老板的母亲仍在医院,这个男人对他母亲是很用心的,撇开其他,这一点她到底是觉得感动的;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老婆,除了他没人照顾那个老人;哦,他可以请护工请保姆,可是,他有顾虑,多半是不放心那些陌生人;还有,他若是整天待在医院,公司有许多事情就无法顺利进行,成方会很乱,他若不出现,她这个做秘书的,一定会疲于奔命……

董知微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当她遇到一件自己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情的时候,她会努力地替它找出一些可以让她接受的理由来,就像现在,她僵立在原地,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说服着自己,耳朵里几乎能够听到“刷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