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和遗忘(作者序)(第2/3页)

我是自学成才,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十二岁时就在大萨波特兰拜读了五十余位多少有些名气的作家的作品,这些作家中包括波德莱尔、沃尔特·惠特曼以及我所属流派的主要奠基人——帕皮尼[6]和马塞尔·施沃布[7]。我总听音乐,还有那些俗语;我很喜欢乡下人之间的对话。

自1930年至今,我从事过二十余种不同的职业和职务。我做过流动小商贩、记者、搬运工、银行收款人、印刷工人、喜剧演员、面包师……您尽可以充分发挥想象。

这里要是不提一下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男人就太说不过去了。路易斯·乔维特在瓜达拉哈拉时与我相识,并在二十五年前把我带到了巴黎。那次的旅行就如同再也无法重现的浮生一梦;我站上了法兰西喜剧院的舞台——在让·路易斯·巴劳特[8]的指导下,我与玛丽·贝尔[9]同台,扮演了《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中战船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奴隶。

待我从法国回来后,经济文化基金会为我提供了一个技术处的职位。这还要多亏安东尼奥·阿拉托雷从中斡旋——他让我佯装语言和语法学家。在校对了三年印刷校样、译文以及原文后,我自己也成为了一名作家(《种种虚构》,1949年收录于丛书《特松特雷》之中)。

再做最后一点有些忧伤的坦白。我并没有充足的时间研习文学,可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爱着它。我爱语言超过爱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并对那些通过语言文字展现其灵魂的人心怀崇敬,不论是以赛亚,还是弗兰兹·卡夫卡。我对所有当代文学持怀疑态度。我生活在经典和美好的庇护下,它们守护着我的作家梦;可与此同时,我也生活在将要创造新的墨西哥文学的年轻人中间:他们的身上承载着我未竟的事业。为了帮他们成就伟业,我日复一日地向他们讲述着我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这时候我的嘴巴似乎是被另一人所控制)学到的东西,以及在片刻间通过那燃烧的荆棘[10]所听到的内容。

在着手编辑本书定稿时,华金·迭斯-卡内多和我达成一致,要为我的作品重塑鲜明的个性。阴差阳错之中,自1949年起出版的《种种虚构》《寓言集》和《动物集》这三本书的风格界定有些模糊。(《集市》还得另说。)而现在,我们根据风格的不同对三本书中的文章进行了调整,剔除与书中其他内容风格迥异的文章,并把符合整本书基调的文章补充进来。

本书,也就是《寓言集》中收集的是一些文风成熟或接近成熟的故事。《种种虚构》里则是一些不太成熟的早期作品。《动物集》后有《正音法》作为补充[11],因为《动物集》中收录的都是短篇作品:既有散文诗,也有诗散文(这些术语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说到底,最终谁还会在意是否从作品全集或选集的第五册起,所有作品都会被叫做“全寓言集”或是“记忆与遗忘”呢?在这里我只想指出一点,那就是不论编辑策划与否,书籍作者和其潜在的读者都是一体的。我们在记忆和遗忘间做出取舍,并用每个人的人生和阅历不断丰富着其中的内容。

胡安·何塞·阿雷奥拉


[1]古代西亚的通用语言。

[2]伊菲革涅亚是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的长女,为平息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的不满,险被其父献祭。

[3]帕皮尼(1881—1956),全名乔凡尼·帕皮尼,20世纪意大利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对何塞·阿雷奥拉的写作风格影响深远,其作品皆篇幅短小,充满讽刺意味,且经常熔多种文体风格于一炉。

[4]马塞尔·施沃布(1867—1905),法国著名作家与文学评论家。与帕皮尼一样,他对何塞·阿雷奥拉的写作风格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5]让·路易斯·巴劳特(1910—1994),法国著名演员、导演和哑剧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