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3页)

杰克布和我走出海关,跟在给我们挑行李的挑夫后面。江边停靠着一排排豪华轿车,一个英国老绅士牵着一头苏格兰牧羊犬,边漫步边和狗进行跨物种交谈,几个穿白色海军裙的金发女童正在打板球,远远地,从外滩公园音乐亭传来露天音乐会的铜管乐,营造着激昂向上的错觉。

我走在杰克布身边,喋喋不休地讲着这座大厦叫什么,那座大楼什么来由。但我发现他和这个假和平假繁荣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心不在焉,或者说专心一意注视自己内心的某个死心眼儿。

后来他告诉我,他在想一个很大的问题,关于迫害。他企图想出一个理由,为什么一些人认为他天生有权力迫害另一些人。为什么只有对他人迫害了,他才觉得自己高大,有力量,正义。推演下去,也就是,越是对他人进行迫害,他越觉得自己高大,有力量,正义。

不过这是后话。他要在很久以后才会把他由两记耳光引起的思考告诉我。在那时,他突然发现我在这个思考题上也能做他的谈手,因为我也常常钻牛角尖地追问人类从来不断的各种迫害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