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2/5页)

听她这样问,陈宣若愣了愣,脸上出现了些许失落怅然的神情,但很快掩去,留下一抹风轻云淡:“我年少及第,摘得魁首。又以弱冠之年拜相,本就享了这世间顶级的风光,天下千千万万的仕子就算熬尽心血一辈子都不会有我的际遇,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时运,左右都是我的命,我认。”

这样的命,真得甘心认吗?

恐怕越是这样,越是可惜吧。

大魏立国百余年,这样年少成名手握大权的丞相他是第一个,他不弄权、不结党、不贪腐,却要毁在喜欢上了云梁公主。

宁娆想到这儿,觉得这人岂止是有点惨,简直惨透了,也没什么心情跟他理论了。

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你要求我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不答应。”

陈宣若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拒绝,一默,放缓了声音,几近恳求:“能否让我把话说完?”

宁娆从怀里把手炉掏出来,将手平铺开贴在上面,没耐烦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可这事关许多人的性命,我不得不说。”

宁娆暖手的动作一滞,烦闷地吐了口气,“那你说吧,长话短说,直奔主题,不然我不保重自己有耐心听你啰嗦。”

这倒让陈宣若有些为难了。

他担心自己直奔主题,宁娆会在自己说到半截时开口轰人……

犹豫片刻,视线掠过更漏,流沙簌簌陷落,已至酉时,再拖延下去,皇帝陛下就该来昭阳殿了。

他攥紧了拳,当机立断,以最简略的言语说明了当年宁娆难产一事的前因始末,以及江璃如今可能已经抓到了关键证人,随时会向陈家发难。

说完了。

偌大的寝殿静若寒潭,除却流沙陷落和庭前落花的声音,再无声响。

陈宣若不禁抻头朝屏风后面看去。

宁娆将拳头握得咯吱响,挤出一抹冷冽的笑,隔屏风望着陈宣若,幽幽然然道:“你的意思,当年我九死一生,差点带着英儒一起死,全是拜你父母所赐?”

“景怡被逼夜闯端华门,后来被逐出长安整整四年,也全是因为你的父母?”

“明明这些事都是他们做下的,可事出之后却像卫道士一样,义正言辞,要给景怡定罪?”

“事到如今,因为你妹妹干下的好事被景桓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你就舔着脸来找我求情了?”

宁娆霍的站起身,绕出来,指了指自己的额间,气道:“你看我额头上有红点吗?是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吗?!”

陈宣若低下头,不语。

宁娆气得发颤,深吸了口气,平展胳膊揽了揽臂纱,回过身背对着陈宣若,尽量让声音平和:“这些事,当年发生的时候,你知道吗?”

陈宣若一怔,生出些慌乱,忙道:“我不知道!阿娆,我那时……”他突然舌头打结,难以切齿。

宁娆回过身,目光清冷地盯着他。

“我那时正是与淮竹难舍难分的时候,找了借口独居在外,除了应付公差就是想和淮竹幽会,对外事半点不上心,也没有察觉我母亲他们的动作。”

说完,他深低下头,满脸惶愧。

宁娆盯着他看了许久,倏然,好似满不在意地一笑,将头偏开:“好啊,我姑且信你一次。既然你不知道,那这事跟你没关系,咱们之间的账,还有我和孟淮竹的账以后再算。就这件事,如果景桓要连坐到你身上,我会替你求情,怎么样,我够以德报怨了吧?”

陈宣若品着这话,忙上前一步,却不慎踩到了襕袍的裾角,被绊得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到宁娆身上。

他勉强站稳,“那我父母呢?”

“杀人偿命啊。”宁娆语气轻慢,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当年我没死成,那是我命大。可他们想杀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大魏律法,谋害皇后该当何罪,景桓会如何判,这些我都管不着。他们想杀我那时我就已经是皇后了,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该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