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6页)

酒过三旬,宁辉看着江璃一副端静的模样,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大考在即,陛下定是公务繁忙的,不如先行回宫吧。”

江璃手提筷箸,在菜肴上点了点,收回来放下,道:“岳父这就要赶朕走了?”

宁辉忙道:“臣不敢,只是朝政要紧,臣委实不敢耽搁陛下的正事。”

江璃看了宁娆一眼,淡淡一笑:“无妨,朕让内侍把奏折都搬到宁府来,在这小住几日,不会耽搁什么。”

他看穿了宁辉的意图,无非是想把他支走,和宁娆单独商量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其实这也没什么,他虽然并不能完全摸清他这位岳父大人的心思,可有一点是笃定的,他待宁娆的心绝不逊于自己,不论作何决定,都断会把宁娆的安危周全放在首位。

可是,江璃却不能冒险。

他记得,当初就是因为他和宁娆吵了一架,宁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又孤身外出,不见了踪影。找到她时,她已身中剧毒,集整个太医院之力才勉强把她救回来。

他承受不了任何失去阿娆的可能,所以不会再把她自己留在宫外的任何一个他无法全部掌控的地方。

宁辉觉察出江璃的强硬,便不再劝他了,只神色复杂地凝着宁娆,若是与她的视线对上了,便会温脉含笑,给她夹几筷子她爱吃的菜肴。

……

夜间,宁府隆重地备了奢华舒适的厢房给皇帝陛下暂居,但他拒绝了,他要睡在宁娆未出阁前的闺房里,虽然榻窄了些,但宁娆晚上要去陪她的母亲,他一个人睡也够了。

这闺房一直被精心照料着,虽然多年未住人,但每一个角落都干净整洁,熏笼里飘出皎皎清怡的香雾,与红绫细纱的幔帐融为一体,透出一种朦胧的艳泽。

他拥着阿娆睡过的被衾,枕着阿娆枕过的粟心软枕,一夜无梦,睡得格外憨沉。

清晨,他便和宁辉一起入宫上朝。

朝会所议之事虽然陈杂,但无非都围绕秋闱大考,事关甄选人才,三省六部都各司其职,一切倒也井井有条。

临散朝时,江璃叫住了陈宣若。

他抬起手指将垂在额上的毓珠轻轻拨开,随意道:“陈相啊,这历年科举仕子的名录及答卷都一直收在凤阁吧?”

陈宣若应是:“按照章程,近二十年的名录答卷都在凤阁。”

江璃欣然一笑:“那正好,朕近来想看一看,也好在殿试钦点三甲时有个参照。你去,给朕收整出来,最好制一个详册,把这些考生的户籍也都标注明白。”

陈宣若半张了口,好半天合不上。

他没听错吧?!二十年的考生名录及答卷啊!二十年!摞起来能把整个宣室殿填满了,皇帝陛下让他整理出详册,还要把户籍都标注明白?!

正惊诧,御座上皇帝陛下又开口了:“你也知道近来事忙,六部都无闲人,所以这事最好还是你自己来做,别去抽掉六部的人,免得误了秋闱正事。”

陈宣若:!!

皇帝陛下莫不是以为他是天兵天将,会撒豆成兵?还是以为他长了三头六臂,分|身有术?

他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但还是撑着抬起了头,向表哥投去诧异、无助的小眼神。

皇帝陛下俯视着他,微微一笑:“这么多案牍,朕看完也需要些时日,所以你得快,嗯……就十天吧,十天之内收整完毕,给朕呈上来。”

陈宣若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皇帝陛下抬起胳膊,向后抻了个懒腰,墨中含玄的刺绣阔袖顺着蟠醨金雕扶手翩然垂下,累叠在地上,泛着浅浅金辉。

他道:“朕乏了,你抓紧下去干吧,若是……若是不能如实交上,就罚你一年薪俸。”

陈宣若:……

他那迟钝的、温吞的直觉终于唤醒了,隐约觉得自己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