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第4/12页)

桌上差不多都是同圈子的人,偏偏那谢二小姐最烦这些作妖的,输了行酒令后,她被迫在高以樊衣领上印了个红唇。后来实在厌烦,便拉着高以樊的领带退场。他人见状皆是浪笑,一两个嘴巴把不住门的,还起头让大家猜猜高以樊一晚上能得逞几次。谢二小姐极为用力地关上门,将一群满脑子淫秽的二世祖们归结在身后。她当时瞪着高以樊,下巴微微仰起:“怎么,你还真想和我练练?”

他只好忍住笑意:“不敢。”

此时高以樊站在沙发旁,瞧着困意四起的晚江,都还没到家呢,怎么就如此没有警惕。也不怕被他卖了,更不怕他……找她练练?

耳边脚步声渐近,高以樊以为是办完事的门童,却没想到来人会是陆戎。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只是额角和眼尾留下两道短而小的疤痕。高以樊见他带着惊讶的眼光看着自己,像是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男人有几道疤,更有气概。”

陆戎是第三次见到这位先生,虽然不熟,但从他的仪表谈吐上,也知道是位颇有身份的人。而且他的每一次出场,都关联着师姐。陆戎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没有回应对方,实在失礼:“噢,是的,我父亲也这样对我说。”

高以樊看一眼晚江:“来找你师姐?”

“嗯,我知道师姐晚上有应酬,心里担心万一又发生不好的事,所以过来看看。”

“你很挂心她。”

陆戎闻言,轻轻点点头。也许是这位先生气场太压人,与他对话,自己似乎只能以退为进:“您也在这儿。”

高以樊简单颔首,直直望着陆戎的眼睛,不容他回避:“因为她在这儿。”

陆戎唇边礼貌的笑容,尽数单薄。他是聪明的孩子,但洞悉得太快太透彻,便容易自伤。他其实早有察觉,可当真这样确认下来,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韧。他悄悄收紧十指,不得不承认,他虽不为得到而来,但眼前这位先生,有他无法比拟的一切。尤其是,那至少比他正当而相适的年龄。

身价可以追赶,阅历可以增添,但这无人可改的年岁,是他最大的硬伤。

他太年轻,年轻到无法与她相配。

心脏上滚过一阵痉挛,不见得有多痛,但至少是疼的。

这样刺痛一个孩子,高以樊不觉得痛快,只是陷入感情的人会变自私,他也一样。门童跑过来回复,正好打破僵局。高以樊把晚江扶起来,陆戎站在原地没动,后知后觉身边有人经过。待他回神时,高以樊已经带着他的师姐行至门口。他折身追上去,差点儿绊住脚。他伸手拉住高以樊的手臂,高以樊回头,见陆戎眼神飘忽,抓着他胳膊的手,却使了很大的劲。

门口保安以为高以樊遇上了纠缠,就要过来解围,被他摇头退下了。他看着陆戎欲言又止的戒备模样,宽和地说:“我只是送她回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起的。”

坐进的士,晚江随便找个姿势都觉得舒服,闭着眼睛动了动眼珠子,“唔唔”两声继续睡下去。高以樊回头,隔着后车窗,陆戎孤单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执拗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直至被车流遮掩,再不可见。高以樊不知道,他还会在那里站多久。

车子穿梭在城市的夜晚,灯火琉璃。电台里正是点歌时间,一曲终结,主播温柔的声线如同夏末宜人的晚风。

晚江呼吸绵长,渗着酒香,高以樊坐在一旁,似乎仍能嗅见她芳馨如兰的味道。身旁的她人若桃花,唇色近似红酒,他又欺近一些,还好,她在安睡。所以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多庆幸不用凝视她的双眼。那样好看的杏仁儿眼,那份他只凭想象,就知道有多摄人心魄的美。

一窗之隔的如海车流,是景;一厘之遥的浅眠伊人,似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