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德国男孩子玩,你就不是我的哥们儿……”(第2/3页)

不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伊万金大尉。他叫我过去:“列兵维佳·巴利诺夫在哪儿?”

“列兵巴利诺夫关在禁闭室。”我报告说。

大尉给我解释了很长时间,你们全都是好孩子,他们无论如何没有什么过错,俄罗斯和德国的孩子,战争快结束了,要相互友好相待。

战争结束了,上级给我颁发了三个奖章:一枚是奖励抓捕盖世太保的,一枚是奖励攻克柏林的,第三枚是战胜德国的。我们的部队返回了日特科维奇,我们在这里扫除田野里的地雷。我偶然知道,我的哥哥还活着,住在维列依卡。在去苏沃洛夫军校途中我跑到了维列依卡。在那里找到了哥哥,姐姐很快也赶来与我们团聚,我们又有了一个家。在某个顶层阁楼上我们安置下来。当时食品短缺,等我穿上军服,佩戴好自己的三枚勋章后,我到了市执委会。我走进去。找到门牌上写着“主席”的门,我敲了门,走进去,像样地行了个军礼:“少士西卡廖夫前来申请国民保障事宜。”

主席微笑着,起身迎接我。

“你住在哪里?”他问道。

我说:“住在阁楼上。”我给了他地址。

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口袋卷心菜,又过了一天——送来了一口袋土豆。

有一天,主席在街头遇见了我,给了我个地址:“晚上来吧,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有一个女人出来迎接我,这是主席的妻子。她名叫尼娜·马克西莫夫娜,主席名叫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他们请我吃饭,我还洗了澡。我个头已经长了,军服显得小了,他们还给了我两件衬衫。

我开始去他家做客,起初去得很少,然后是经常去,最后是每天去。警卫看见我,问:

“小伙子,这是戴的谁的勋章?你的父亲呢?”

“我没父亲了……”

看来必须得随身带证件了。

有一次,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问我:“你想做我们的儿子吗?”

我回答:“想啊,太想了。”

他们就认了我做儿子,给了我个姓氏——克尼亚泽夫。

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叫出“爸爸”和“妈妈”。尼娜·马克西莫夫娜立刻喜欢上了我,很疼爱我。如果弄到什么甜食,就专门为我留着。她想抚慰我,爱抚我。可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战争年代我们生活得很贫穷,已经习惯了军队里对战士的所有规定。我不是一个喜欢受爱抚的人,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特别的爱抚了,都是住在男人堆里。我甚至连句温柔爱抚的话语也不知道。有一次深夜醒来,我听到尼娜·马克西莫夫娜在栅栏后哭泣。显然,她很早就在那里哭泣了,但是我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她哭泣,抱怨:他永远都不会像我们亲生的,他不能忘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血统……他不像个孩子,他不懂得爱抚。我悄悄走到她跟前,搂住了她的脖子:“不要哭泣,妈妈。”她停止了哭泣,我看到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第一次我叫了她“妈妈”。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开始称呼“爸爸”。只有一件事保留了一辈子,我称呼他们为“您”。

他们没有让我长成一个恋家的懒散男孩,为此我非常感激他们。我清楚自己的职责:我收拾房间,拍打擦脚的垫子,从板棚里抱木柴,放学后点着炉子。没有他们,我就不会受到高等教育。这是他们劝导我的,应该学习,战争结束后应该好好学习,要好好学习。

还在军队的时候,当时我们的部队驻扎在日特科维奇,指挥官就命令瓦洛佳·波奇瓦德洛夫、维佳·巴利诺夫和我一起学习。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二年级的时候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武器,我们谁也不服。我们不想服从国民教师的命令:他怎么能命令我们呢,他又不穿军装?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指挥官才是权威。老师走进来,整个班级的学生都起立,可是我们还坐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