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九王爷沈庭蛟得知殷逐离重病,特来探访。

殷大当家趴在床上,摒退了侍女方抬抬下巴:“坐。”

沈庭蛟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来,二人却是干杵着无话可说。到底殷大当家撑不住,掀起锦被一角:“你若暂时不走,就上来陪我躺躺。没得干坐着打扰我休息。”

沈庭蛟略微犹豫:“这般与礼不合吧?”

殷大当家丝毫不在意:“商贾之家没那么拘泥,不然你如何能进得本大当家闺房?”见沈庭蛟仍犹豫,她始低声道,“清婉她们在外面望风。”

沈庭蛟解了披风,倾身脱了鞋,上得床来与她并肩趴好。

殷逐离抬手将锦被分出些许与他盖了,房中一时只余碳火燃烧的微末声响。沈庭蛟学殷逐离将双臂交叠,枕着下巴,声音有点闷:“逐离,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殷逐离低笑:“在皇家,没用是件好事。你看你几个哥哥,哪个不是能文能武、人中龙凤?到最后如何?”

沈庭蛟一滞,再无他话。良久竟翻个身睡了。离得太近,殷逐离看着他的睡颜,那张脸失了以往的嚣张,失了现今的失落,宁静恬淡。殷逐离穷极无聊,伸手触碰,只觉得那肌肤娇嫩尤胜女子。

她以指描蓦着他脸颊的轮廓,见他双腮染霞,唇若涂丹,顿时就起了色心。

见他睡得沉,她心中便存了些侥幸——就啃一口,小小地啃一口,他应当醒不过来吧?

她轻缓地靠近他,不顾旧伤,撑起身子覆上去,直接吻上了鲜亮饱满的丹唇。触感比她想象的更柔软,她轻轻舔尝,冷不防那沈小王爷睁开了眼睛。

他睡得迷糊,初时有些恍惑,而后是大惊,最后才是悖然大怒。殷逐离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暗悔——说了只啃小小一口的,竟然啃了两口!

果然是贪心误事啊!

沈庭蛟与殷逐离相识多年,一起斗过蛐蛐喝过酒,下过馆子上过青楼,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做。他知道此君一向放荡不羁,但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还是头遭。

他蓦然想起她喜欢点广陵阁一个叫瑶琴的清倌儿弹琴唱曲儿,深感被人当成了青楼小倌,气得浑身发抖,立时就挣扎欲起。

殷逐离生怕他动作太大引来了其他人,若让殷老太太发现,再鞭一百她会死!随即也顾不得背上的伤,急急将他的双手摁在头顶:“误会,误会啊沈庭蛟,别叫!”

沈庭蛟半天挣扎不脱,更是怒急攻心,当下大声囔:“殷……”

殷大当家反应迅速,见状立时埋头,重新吻住了他的唇,将未尽的话一一吞没。这一次吻得深,唇齿交缠,沈庭蛟只感觉这混蛋舌尖如灵蛇,轻巧地划过他的牙槽,怎么也躲不过。

沈庭蛟被这突然而来的深吻弄得发晕,挣扎倒是弱了下来。须臾,殷逐离见他无什动静,也重新撑起身,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沈庭蛟一张脸通红,更添了冶艳,他挣脱了被殷逐离压在头顶的手,以袖子擦着唇,眸中怒火熊熊燃烧:“殷逐离,你这个混蛋!无赖!流氓!”

殷大当家心虚,遂垂眸不语,任他低骂。

沈小王爷仍不解恨:“本王这就去告诉殷老夫人!”

殷逐离闻言也不拦他,放了他仍旧在床上趴好:“你自去,沈庭蛟你要觉得对得住老子,你尽管去!”

沈小王爷正跳到远远的地方穿鞋子,闻言也是一怔。殷大当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每个月例钱两百两,起码一百八十两是花在你身上。你去酒楼挂我的账,去赌坊挂我的账,买只蛐蛐还是挂老子的账!你被何太妃打得离家出走,流落街头,老子将你捡回来治伤换药。你被街头无赖调戏,老子替你打架,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老子在祠堂跪了整整一个通宵。你喜欢曲家那妞儿,老子为送你进曲府与她私会,同曲天棘的两个儿子、一众家将打了多少回?还有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