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十一章 论跛子(第4/6页)

几年前我路过一位当权亲王的领地[28],那位君主出于对我的恩宠也为了打消我的怀疑,让我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同他一起看了十到十二个这类性质的囚犯,其中一个是老妇人,这老妪之丑陋之畸形真称得上是地道的巫婆。长期以来她一直是名声在外的行当中人。我看了证物也听了她不受拘束的忏悔,却并不知道在那老可怜虫身上有什么鬼的踪迹。于是我尽兴询问他们,同他们谈话,并尽我可能给他们以最合理的关切;因为我是一个不让先入之见左右判断的人。总之,凭良心讲,我宁可给他们开铁筷子草[29]的药方而不开毒芹,“与其说类似罪行不如说类似疯狂的案件[30]。”对这类病症司法机关有它特有的矫正办法。

至于正派人对我提出的那些反对意见和论据(有来自本地的,往往是来自外地的),我从未感到它们束缚我的手脚,也不认为它们的结论与更可能解决问题的答案水火不容。从经验和事实基础上提出的证据和理由,我还没有彻底解决,这是千真万确的;因此那些证据和理由还没有终结:我倒经常在解决它们,有如亚历山大解决难题。总之,把人活活烧死,那是在让猜测付出高昂代价。人们曾谈到各式各样的例子,普雷斯坦修斯还谈到过他的父亲[31],说他昏昏欲睡,打盹时比正式睡觉睡得还沉。他梦见自己是一匹牡马,正给一些士兵当驮重的牲畜。而他梦见的事正是他在干的事。如果巫师能想得这样实在,如果他们的冥想有时可以真真假假,我仍然不认为我们的意愿应当掌握在司法机关手里。

我说的一切都是一个既非法官亦非国王顾问的人说的话[32],我从不认为自己够得上作这类人。作为普通人,我生来便注定必须服从公众的道理,那些道理既表现在公众的言也表现在公众的行上。谁利用我的沉思录去损害他村子里最贫乏的律法,或主张,或习俗,他就严重伤害了自己,也严重伤害了我。因为我并不保证我讲过的东西十分可靠,而只说那是当时我脑子里闪过的思想,混乱的、不确定的思想。我谈什么都采取闲聊的方式,从不以发表意见的方式作任何讲话,“我不像那些人羞于承认自己‘不知则不知’[33]。”我不会冒昧说我是否有权被相信,我在回答抱怨我的谏诤过分尖锐激烈的大人物时亦复如是。“我感到您思想上对一方面已有所准备而且全神贯注,我以力所能及的关心向您建议另一方面,以便弄清楚您的判断而不是束缚您的判断。上帝支持您的心愿而且会向您提供选择的机会。”我并没有傲慢到希望用我的见解去引导那么重要的事,我的运气并没有对我的见解加以训练,使其能得出如此强有力如此高超的结论。不错,我不仅有大量的性格特点,而且有足够的见解,如果我有儿子,我那些见解必然使他感到厌烦。怎么?因为最真实的意见不一定使人感到最舒服,何况意见的提法不合标准!

说得合适不合适都无关紧要,在意大利,有一条人所共知的谚语说,谁没有同跛女人睡过觉,就不了解维纳斯无懈可击的美妙。偶然性或某个特别的事故在很久以前就把这句话放到百姓的口中了,说男人也说女人。希腊神话中女战神们的王后回答邀她做爱的斯基泰人[34]说:“瘸男人干这事干得最好[35]。”在那个女人共和国,为了避免男人统治,她们把男人从小弄成残疾,砍断他们的手臂、腿和其他肢体,因为这些肢体使男人优越于她们。她们只在这方面使用男人,并不超过我们使用她们的范围。我也许应当说,跛女人扭腰的动作会给做爱带来某种全新的快感,并给初次与她做爱的人一丝甜蜜。不过我适才得知,连古代哲学都对此起过决定作用;哲人说,瘸女人因小腿和大腿残缺而接受不了它们应当吸取的养料,所以大腿之上的生殖器官就更饱满,更肥实,更强壮。或曰,残缺妨碍锻炼,有缺陷的人付出自身的体力较少,便可全力以赴干维纳斯的游戏。这个理由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希腊人诋毁纺织女,说她们比别的女人做爱更急迫:因为她们干的是坐着的行当,没有大事锻炼身体。我们何不加以对照进行推理?关于纺织女我在此也可以说上几句:她们坐着干活引起的扭动会刺激她们,撩拨她们,有如贵妇人刺激她们的阴道口使其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