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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市长办公会一散,严长琪便迫不及待地把束华如拖住了,苦着长脸对束华如说:“束市长,咱可说清楚,环城路建设指挥部的总指挥可是你呀,我老严替你打工,你好歹也得可怜可怜我呀。你不想想,这么高标准的路原定的计划工期是一年,已经够黑的了,连省交通局的专家都说,这种程度是咱省公路建设史上少见的。这又要提前到‘十一’,你是不想让我这个现场指挥过日子了吧?”

束华如一边整理着会议桌上的文件材料,一边笑着说:“日子再难过,咱天天还得过,怎么过,你严市长发动大家去想办法。我可怜你,吴书记可不会可怜我。再说我也算过,‘十一’完工,紧是紧了点,可把握还有,你别在我面前装蒜,工地我可是天天去的,你蒙不了我。”

严长琪着急地说:“你大市长光看表面。你知道么?就算路面工程到时能全部完成,配套工程还多着呢。雕塑、绿化带、全线路灯、路两边的树,要不要搞好呀?咱总不能让这么好的路光秃秃就通车吧?”

束华如说:“当然要把配套工程全完成,我这市长什么时候说过可以不要配套就通车?你老兄该不是想钻我的空子吧?咱建的是路,又不是飞机场的跑道,就算是跑道,也得装夜航灯嘛。”

严长琪这才说:“束市长,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争取‘十一’完工,尽全力争取,但是,先不要对外宣布,以免日后被动,丢市委和你这个总指挥的脸。”

束华如很正经地说:“哎呀,坏了,你老兄这话说晚了,就在咱们开会的时候,吴书记已代表市委把这话说出去了。要想知道吴书记都说了些啥,你看晚上的平川新闻吧。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找吴书记去谈。”

严长琪怔了一下,转身就走。

束华如却在严长琪背后打趣道:“哎,严市长,你别急着走嘛,我们可以再慢慢交换意见嘛,看看有没有可能让吴书记收回自己的电视讲话呢?”

严长琪回头苦苦一笑,无可奈何地说了句:“你和吴书记已经把我逼上梁山了,我,我还说啥呀!”

回到环城路建设指挥部,严长琪连夜召开全线的工程调度会议,把八县市和城里五个区主管城建的头头们全召到指挥部说:“工期又要提前,环城路‘十一’要剪彩通车,这是市委常委会和市长办公会已定下来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严长琪从来不和市委、市政府讨价还价,束市长一宣布市委决定,我二话没说,就表了态,代表同志们当场保证,不仅‘十一’通车,还得保证道路的高质量!”

会场上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严长琪故作轻松地笑着:“工期紧是紧了点,我看努努力完全可以完成。我不和市委、市政府讨价还价,也希望大家别和我讨价还价。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现在开的是工程调度会,不是进行重庆谈判。想进行重庆谈判的同志请退场。”

钟楼区区长向本义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做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问:“这就是说,有困难也不让反映喽?是不是呀,严副市长?”严长琪一看,说话的是自己当年的老对手,笑得更灿烂:“向区长,咋又是你呀?咱们可是老伙计了。我知道,你决不会和我进行重庆谈判的,对不对?你有困难当然可以反映,指挥部要掌握这些情况。不过,反映完之后,你们还是要克服困难去干。电影里有句台词很不错嘛:‘没有困难,要你们这些共产党人干什么。’”

向本义翻翻眼皮说:“严市长,我记得电影里说的是‘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共产党人干什么。’是‘我们’,不是‘你们’。”

严长琪似乎很认真:“我不是中共党员,自然不敢自称‘我们’了,尤其是在你向区长面前,更不敢这么说,免得你又说我吹牛。你向区长知道的,我这人吹牛水平有限,一吹就会吹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