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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巧巧一人躺在大宏的床上,想该把自己怎样。大宏很知趣,连这屋的门都不进,和二宏搭伙睡那张污糟一团的单人床去了。这个局面一直撑到第九天,巧巧先熬不住了。她问了,她想有人搭腔,有人做伴了。她端着一盆洗脚水,挽着裤腿,露出洗得粉红的小腿和小臂,对大宏说:你自己床上有条母狼,等着吃你,是吧?你非要到别个床上去挤。大宏并没有喜出望外的意思,直瞪瞪看她一眼,似乎她的话要这样连听带看才能完全弄懂。他看见巧巧的牛仔裤松松挎在髋上,走一步,金属的皮带钩便“叮呤”一声。然后大宏从那口箱子里掏出两个荷叶边枕套,两块“喜鹊登枝”枕巾,一条粉红底子中央和四角印花的床单。巧巧上来帮他铺床,心里对自己说,人家早张开天罗地网等着了。再想,和那姓曹的(现在她知道陈国栋是没有的,有的就是个姓曹的人贩子)怎么就那么服服帖帖?怎么你“不要不要”地就要了?还是女儿身就往上送?倒是那流氓恶棍比这郭大宏好、比他般配、配得上来糟蹋我?九天下来她已看出郭大宏的厚道、勤劳。他没有值得她爱的地方,因为没有本事的男人才厚道勤劳。在事情不可逆转的将来,巧巧记起这一晚,她把自己看透了,把大部分女人也看透了:女人不会爱一个男人的厚道勤劳,她们只会和有这两种德行的男人去过日子。巧巧在那时会明白,自己和所有自命不凡的女人们一样,她们要这样的男人是因为他们是可以偶然欺负欺负的;爱不起来,拿来开开心、出出气,也未尝不是种满足,甚至还有份怪诞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