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2)

轮船进入古巴海域,我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我身上带有一些危险的文件,是美国政府写给牙买加官方证明我身份的信函。如果轮船进入古巴海域前战争已经爆发,根据国际法,西班牙人肯定会上船搜查,并且逮捕我,当做战犯来处理。而这艘英国船也会被扣押,尽管战前它挂着一个中立国的国旗,从一个平静的港口驶往一个中立国的港口。

想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把文件藏到头等舱的救生衣里,看到船尾绕过海角才如释重负。

第二天早上9点我登上了牙买加的领土,四处设法找到了古巴军人联络处。牙买加是中立国,古巴军人的行动是公开的,因此很快就和他们的指挥官拉伊先生取得了联系。在那里,我和他及其助手一起讨论如何尽快把信送给加西亚。

我于4月8日离开华盛顿,4月20日,我用密码发出了我已到达的消息。4月23日我收到密电:“尽快见到加西亚将军。”

接到密电几分钟后,我来到军人联络处的指挥部。在场的有几位流亡的古巴人,这些人我以前从未见过。当我们正在讨论一些具体问题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时候到了!”一些人用西班牙语喊着。

紧接着,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被带到马车上。于是,一个军人服役以来最为惊险的一段经历开始了。

马车夫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丝毫不理睬我,我说什么他都不听。马车在迷宫般的金斯敦大街上疯狂地奔驰,速度丝毫不减。我长时间没有与人说话,心里憋得难受。当马车穿过郊区离城市越来越远时,我实在憋不住了拍了拍马车,想和他搭讪,但是他似乎根本没听见。

也许他知道我将要送信给加西亚,而他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把我送到目的地。我三番五次想让他能听我讲话,都无济于事。于是只好坐在原来的位置,任凭他把马车驶向远方。

大约又走了4英里路,我们进入一片茂密的热带森林,然后穿过一片沼泽地,进入平坦的西班牙城镇公路,停在一片丛林边上。马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我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然后就被要求换乘在此等候的另一辆马车。

真是太奇怪了。一切似乎都早已安排好,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一秒钟都没耽搁。

一分钟之后我又一次踏上了征途。

第二位车夫和第一个一样沉默不语,他洋洋自得地坐在车驾上,任凭马车飞奔,我想和他说话的努力也是徒然。我们过了一个西班牙城镇,来到了克伯利河谷,然后再进入岛的中央,那里有条路直通圣安斯加勒比海碧蓝的水域。

车夫仍然默不做声。沿途我一直试图和他搭话,他似乎不懂我说的话,甚至连我做的手势也不懂。马车在飞奔。随着地势升高,我的呼吸更畅快了。太阳落山时,我们来到一个车站。

那些从山坡上向我滚落下来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难道西班牙当局预料到我会来,安排牙买加军官审讯我?一看到这幽灵般的东西出现,我就十分警觉。结果是虚惊一场。一位年长的黑人一瘸一拐走到马车前,推开车门,送来美味的炸鸡和两瓶巴斯啤酒。他讲着一口当地的方言,我只能隐隐约约听懂几个单词,但我懂得他是在向我表示敬意,因为我在帮助古巴人民赢得自由。他给我送来吃的喝的,是想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

可车夫却像是一个局外人,对炸鸡、啤酒和我们的谈话毫无兴趣。

换上两匹新马,车夫用力地抽打着马。我赶紧向黑人长者告别:“再见了,老人家!”顷刻间,我们便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中。

虽然我充分认识到自己所担负的送信任务的重要性,要刻不容缓地赶路,但依然被眼前的热带雨林所吸引。这里的夜晚和白天一样美丽,所不同的是,阳光下的热带植物花香四溢,而夜晚则是昆虫的世界,处处引人入胜。最壮丽的景观当数夜幕刚刚降临时,转眼间落日的余辉被萤火虫的磷光所代替,这些萤火虫以自己怪异的美装点着树木。当我穿越森林看到这一独特景观时,仿佛进入了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