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东风寒(1)(第2/3页)

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的小姑娘甚至连在他面前都要回避?

殷长阑方才还平和宁定的心都揪住了,有片刻翻涌而起的戾气,又很快被他自己克制了。

容晚初咬着唇,心中举棋不定。

她和殷长阑之间,是彼此生死相随,又曾用各自余生做过佐证的情谊。

容晚初从与殷长阑重逢,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有一天会像世间别的男子、别的君王那样姬妾成群、三宫六院,这是殷长阑给她的底气,也是她对自己的眼光、对殷长阑品行的信赖。

可是霍皎……

无论怎么样,她如今在名义上都已经是帝宫中的妃子。

皇妃与王臣之间的故事多么凄美动人,折损的都是天子的尊严。

人总有亲疏远近,她不能单单为了霍皎,就去伤害她挚爱的人。

还有容婴。

按照霍皎的说法,容婴如今已经全然地忘记了与她之间的一切过往,虽然泰安三十四年这个稍显微妙的时间的确对上了,但除此之外,所有的故事都是她一家之辞,容晚初甚至连求证都无处可求。

容婴,是不是真的曾经与霍皎私定过终身之盟?

他又真的是在泰安三十四年受了伤吗?

假如都是真的,他受的伤,和他忘了霍皎这件事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能够让人彻彻底底、不留痕迹地忘记一个人……

容晚初下意识地不敢再想下去。

但如果是假的……

她是一个聪慧敏感的人,在阅人上有自己的判断,上辈子,她进宫之后,与容婴莫名其妙地疏远,她潜意识之中,就未尝没有觉得兄长已经慢慢变得不同的缘故——他们到最后,果然生死相见,一杯鸩酒了结一生。

霍皎,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排斥过的女孩子。

这也是她在听了霍皎的叙述,第一反应是相信而不是质疑的原因。

如果霍皎是在骗她……

她的沉默和踟蹰让殷长阑徐徐地叹息。

他生怕吓到了身边的女孩儿,连声音都放轻了,扶着她的肩头,又低又柔地叫她“阿晚,我的娇娇”,温声道:“是我的错,我不问了,你不必多想。”

听着他克制而温柔的语气,满心里翻来覆去都是两难的女孩儿仰着头,眼睫都跟着湿/了。

她握着殷长阑的衣袖,喃喃地问道:“世间真的有能够让一个人完全、彻底地忘记另一个人的手段吗?”

殷长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么久的沉默之后先问出这个,不由得微微顿了顿,压抑着心里探究的念头,一面柔声道;“世间奇人异士繁多,许多人并不显于人前,而是栖身山野,不为世人所知。”

他声音循循,带着些讲古似的哄劝意味,让容晚初心中的乱绪稍稍沉淀下来,一双眼专注地看着他,听他道:“我昔年曾听闻北狄有一位圣师,擅长祝由之术,北狄的精锐士卒被他引导之后,可以真正的‘悍不畏死’,甚至可以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这件事容晚初不曾知晓,想来是她离开、他登基之后的事了。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道:“祝由术……”

祝由术在中原经常被人拿来与南蛮蛊术并列,并称“巫蛊”,都是可以不动声色间惑人心性、夺人性命的邪术,为世人谈之而色变。

中原历朝历代都有因为巫蛊酿出的变乱,但在容晚初眼中,不外乎人的野心和权欲,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和厮杀,“巫蛊”不过是这些人扯出来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她低语道:“世间真有祝由之术?”

殷长阑抚了抚她不自觉蹙起的眉梢,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容晚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样鲜亮的神情,本来就大的杏子眼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奶猫儿,准备着要给他来上一爪子。

殷长阑扶着额微微地笑了笑,没有继续逗弄她,而是顺她的意继续道:“北狄人得了这位圣师,就对关中有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