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杯承诺茶(第2/6页)

我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要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我告诉格纳纳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豪爽地哈哈大笑。我仿佛看见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珍娜,你没有食言,现在由我们来开启你幸福的婚姻生活。”但我刚宣布了婚期,定下我们去斯里兰卡的行程,诸事就开始不顺。首先是杰勒德的珠宝商弄丢了用来制作结婚戒指的4克拉蓝宝石,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见的,几天后换了一枚寄过来,宝石又出现了裂纹,所以杰勒德没戒指可戴。乘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我戒指上的宝石也不见了踪影。我和塞奇拥别的时候,我心爱的项链断作了两截,紫水晶串珠统统掉进了机场的下水道。接着,海关又不准我们登机,因为我的护照有效期少于6个月,我们在洛杉矶政府大楼待了4个小时,希望赶紧补办一个。这期间我一直哭个不停,害怕一切过于美好,到头来却、恍然如梦。

我们总算赶到了斯里兰卡的时候,婚期都过了6天。在格纳纳那间俭朴的办公室里,他摇着头说:“珍娜,你是她们中的一员,我们希望你能打扮得与她们结婚时一样。”

他拿起我精致的绣花沙丽对着光线,亮闪闪的水晶显得奢华且不合时宜,虽说不久前我还为它洋洋得意,但现在它却显得浮夸。当时在科伦坡一家沙丽店,我这个新娘一时忘乎所以。沙丽店主从衣架上摘下精美的沙丽,一件比一件昂贵,最后店主跑进内室,取出一件手工绣制的黄金施华洛世奇水晶沙丽,我哪有不买的道理!

这件沙丽的花费虽说与美国的结婚礼服不能比,但却远远超过一名茶农一年的收入。我崇尚公平贸易,自己却有失检点,可我又担心杰勒德认为我不够重视婚礼。

更意外的是,我和杰勒德原打算举办一场朴素、不张扬的小型佛教婚礼,但格纳纳却说我们要举办的是泰米尔印度教仪式,因为那是茶农们的信仰。婚礼将在茶园的拉克希米庙举办。拉克希米女神呵护穷人,保佑他们富足、幸福。我欣喜万分,因为我在公司到处悬挂着拉克希米的画像,还在我的办公室为她安放了一个大祭台,供奉着牛奶、蜂蜜和鲜花。她安详地注视着我的部落为了销路而奋斗,我们认为我们每天创造的奇迹都承蒙她的庇佑,她是我们的福神。

谁知很快又节外生枝。印度教僧人通知我们,他为我们主持婚礼前,要算算我们的生辰,看看我们是否般配。是否般配?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我可不想僧人替我们看生辰,我们这几个星期够倒霉的了,要是他看出了我们没有心理准备,或者往坏里说,要是他说我们不能结婚,那该如何是好?

杰勒德看出了我的烦恼,压着嗓子对着我的耳朵说:“不论他说什么,我都娶定你了。”

在那座印度教寺庙里商议了一天,最后僧人宣布,我和杰勒德是天作之合,但为了讨个吉利,我们不得不改一改婚礼的日子。泰米尔婚礼必须有一条结婚项链,他们管它叫Thali。

我现在要准备一条结婚项链,买一条新的合适的沙丽,买些鲜花做花束,租一套传统的泰米尔婚庆套装,杰勒德还要定做一枚婚戒。我们现在知道了他的吠陀星象图,还要找合适的宝石,为他带来健康、财富和成功。为了改婚期,格纳纳又要重新安排全体工人的工作。

“那可真费了大事,”我小声对杰勒德说,“我们懂的太少,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可怜的格纳纳要操这么多的心。”

“他慷慨仗义,珍娜,他显然对你关心备至。”杰勒德攥着我的手说道。

我回想着与格纳纳的友情,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我只是他的客户,他没有义务替我操办婚礼,他大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在茶园的一个小角落举办一个小小的仪式,但他珍惜我们的友谊,把这当作他们自己人的婚礼看待。圆满的业务关系本取决于经济获益,但格纳纳和我都额外投入了爱心。我信守了我的承诺,格纳纳回馈我的是整个茶园的关注,把我们的婚礼当成2500名茶农共同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