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9页)


  “能够留在爱人的身边是多么好的事!尤其是,当那个人也爱着你的时候。”何以纯轻叹。
  “你又要开始说教了么?你明知我已经无药可救。”
  “……那么,如果他愿意,你是否会嫁给他?”
  面对窗外的残阳,容若闭上眼,缓缓道:“我想,以这种最亲密的姿态突然离开,带来的伤害才会最大吧……那么你说,我会不会答应呢。”
  “你确定,这是你全部的理由么?难道,在你的私心里,就不愿意么?”
  “……”面对如此直接的质问,容若选择了沉默。
  私心里?
  倘若她私心里不愿意,昨晚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只是,如今她却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她真的怀疑,最终有一天,她会深深沉溺在对云湛的爱里而无法离去。然而,倘若真是那样,她这样一个当初被他绝决地抛下的人,岂不是真的太低贱?
  所以,她宁愿云湛将昨夜的一切只当作一场酒后乱语。
  门外,一双深黑黯淡的眼。
  云湛的脸陷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出无限苍白。略微低垂的眼睫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只有骨节均匀修长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神色间,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脸的同时抬了抬手,成功地阻止了佣人的出声。
  房间内,仍有断断续续的语言传出。深色的轮椅缓慢地从那道未关紧的门前滑过,留下深深的寂静。
  原来,这就是容若的真正目的——
  将她当初被离弃的痛毫无保留地还给他。
  陷在轮椅中,云湛强迫自己将手从跳动得微弱且毫无规律的心脏处移开,微闭上眼,逐渐加重喘息,与此同时,浅色的唇边却逸出一丝极淡的笑,似有若无——他终究迎来了真相揭开的这一天。同时,却也可笑地发现,即使早有准备,自己似乎仍旧无法承受此刻胸口的痛。而这种痛,正在愈演愈烈。
  一下又一下,费尽力气般呼吸,窒息般的疼痛仍然迅速蔓延开。云湛努力睁开眼睛,眼前闪现的那张清灵的脸却又迅即为心脏带来一阵更为强烈的痉挛。一波波的眩晕侵袭而来,他视线模糊地了瞥一眼近在手边的药瓶,最终放弃支撑已经无法平衡的身体,无力地陷入深沉的暗黑——
  空旷狭长的医院走廊里,容若坐在长椅上,第一次发觉,这个冬天是这样的寒冷。
  纵使紧紧环抱住双臂,她依然在瑟瑟发抖。
  她不记得此刻坐在对面的云昕是何时来的,也忘记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脑中唯一清楚的,是当她在卧室里被门外的喧闹声惊起时,云湛已经陷入了昏迷。
  ——深度昏迷。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医生这样说。
  当看见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一股很深的恐慌将她牢牢包围,以至于一时无法反应,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而此刻,云湛正在她身后的门里,她却不被允许进入。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回响在安静得可怕的回廊上。
  容若寻声转头,对面坐着的云昕也在同一时间起身。
  “怎么样?”云昕迎上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的高磊。
  “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么,他已经没有危险了。”拍了拍妻子的肩,高磊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目前,他需要静养,医院只允许留一个人下来陪护,所以,你们先回去,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不行。”云昕摇头,“我在这里等。……容若,你呢?”她回头看向一直坐在长椅上的容若。
  深呼吸,容若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高磊抢先一步:“你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容若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反正湛一时也不会醒,你们明天再来。”说完,他看向容若,“放心,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