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裸体

早起写打油诗:“俗人大家乐,高人大家写,写出阳刚派,有且没有也。”按照中国文字的原始意义,“且”是男人生殖器,“也”是女人生殖器。这个岛的文风,在国民党的调教下和小市民的软骨病下,早已是一片“也”风,全无阳刚之气,令人厌恶已极。

但是,一片“也”风,也是这个岛的独有特色而已。对有些伟大的洋婆子而言,“也”风却也得别具一格。以11世纪的英国戈迪瓦夫人(Lady Godiva)为例。戈迪瓦夫人的丈夫叫列佛瑞克(Leofric),是麦细亚伯爵(the Earl of Mercia),也是考文垂(Coventry)的领主。此公善以征税为德政。里查·阿莫尔(Richard Armour)在《都是夏娃惹的祸》(It All Started With Eve,陈绍鹏译)书中论述如下:

如果说世上还有比他老婆更可爱的事物,那就是金钱。他的大部分光阴都消磨在他的账房里,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对于金钱计算得太慢。他有许许多多英镑,先令和便士更是整整齐齐的,堆到伸手可及的地方。对于他而论,现金是王,他不过是伯爵而已。有的时候,他拿着一根手杖,这边敲敲、那边打打,把钱打得纷纷落地。他便急急忙忙地跑到这边捡捡、那边捡捡,于是,乐在其中矣。戈迪瓦夫人在楼上就可以听见钱币散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便是一连串有条不紊的叮当声:这是金币碰到金币的声音,那是银币碰到银币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到铜币碰到铜币的声音。这时候,她就知道:她的丈夫正玩得开心呢。

幸而,列佛瑞克的收入有一个可靠的来源,那就是考文垂的老百姓。当他感觉到需要更多的钱币以便堆集的时候,他只要增加税率就好了。如果纳税人太少,他便设法增加生殖率。他样样都要课税:房屋税、牲口税、过路税、地毯税,无所不有。他这种剥削百姓的才能,却激起百姓的灵感,他们戏称他为“剥制师傅”(the taxidermist)。

要是有一个赤贫的农奴压根儿没有现款缴税,列佛瑞克便每一蒲式耳的谷,抽他三分之一的税,每一块面包抽三分之一,每一条牛也抽三分之一。这种办法对考文垂的百姓太苛刻,对牛更甚。但是,列佛瑞克毫无同情心。当他老婆责备他太贪心的时候,他就这样说:“他们都是奴隶呀!况且,一个人的钱要是不够堆集的话,还要它何用?”

里查·阿莫尔又写道: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穷困的农民推一个代表团来求见戈迪瓦夫人。他们想来看看她的心是否比她丈夫的心软些。戈迪瓦夫人叫他们进来,静听他们诉苦。他们的话感动得戈迪瓦夫人泪流满面,不住地抽噎。因为她穿的是粗麻布的便袍,所以,她心房的抽动历历可见。事实上,她差不多是一丝不挂的。农奴们扶着锄头,慢慢低下头去。“伯爵是一个守财奴。”戈迪瓦夫人说,“他是一个阴险的人。他唯利是图,连一文钱都不放过。我很愿意帮助你们,但是,他这个人很难对付。”

她很惋惜地说,生杀之权和税率的规定都操在她丈夫的手里。不过,她答应他们,一有机会便在他的耳畔为他们美言一二。只是,他那对尊耳却老是藏在蓬松的头发下面。他们向她道谢,然后告辞,也把锄头带回去了。

在被农民感动以后,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觉得可以想法子,既可帮助考文垂的老百姓,也可以乘此机会恣意地玩一阵子。因此,没过多久,她便对丈夫说,他要是不将苛捐杂税除掉,她就要除去她所有的衣服,赤身露体,骑着马,在正午的时候,大家用午餐的辰光,从考文垂的大街上走过。事实上,不管怎么样,她是非这么办不可了,因为,这已经渐渐变成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