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7页)

“公社石灰窑的。”小伙子说。

“以前不是王会计吗?今天怎么换了你?”姐姐问。

“他不干了,我来干。你在干啥?”小伙子问。他看见姐姐蹲在地上侍弄着一个纸箱里的小鸡。

“这小鸡是病鸡,鸡场不要了,我舍不得扔,给他们灌点药,看能不能活下去。活的话,拿回家让我母亲养着。”姐姐说。

“要多少斤鸡蛋?”姐姐起身问。借着春光,小伙子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纯情小姑娘,两只黑黑的辫子耷拉到肩头,蓬松的刘海透露出一股纯纯动人的妩媚,鼻子微翘,嘴巴微张,中等匀称的身材,穿着白色“的确良”褂子,一条青色的裤子衬着青春美。

小伙子怦然心动。“这小姑娘真可爱。”

“先10斤,这么近,吃完再买。”小伙子故作矜持。

“好,10斤,称好了。”姐姐递给小伙子。看那小伙子带着眼镜,文质彬彬,高高的个头,真不像庄户人家。

就因为买鸡蛋,一来二往,姐姐和那小伙子混熟了,知道那青年叫赵葆民,是飞水赵家庄的。

小伙子借买鸡蛋的名义来鸡场也勤了,有时盼着鸡蛋快吃完。“怎么吃得这么快啊?”有一天姐姐问。

“不是,我们这里来了个飞水相馆的,带着相机,我听说你们不是要照相吗?我给你们照。”小伙子拍拍书包说。

“好啊,我约几个。”姐姐问。

“我们去果园吧,果园里苹果花正开着。”小伙子说。

桃花快开完了,有的还羞涩地赶着花期。苹果花开得正旺,粉嘟嘟的花骨朵儿,花瓣下汇集一层红晕,如少女害羞的脸庞。蜜蜂飞舞着,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气息,直沁人心脾。小伙子让姐姐站在一棵树后面,背景是几支树枝,姐姐微微探头,胸前是雅致、清丽、娇艳的花朵。

“你能不能快点啊?”姐姐催问。

“等一等,这相机我不太会用。”一边姐妹在嬉笑着,“快点,给我们拍啊!”“等一等,等一等,就好。”小伙子调节光圈、速度、焦距,慢慢地端详着镜框里的姐姐,随着老式凤凰牌机械相机“咔嚓”一声,姐妹们欢跃着。那时,难得在野外照一次相。照相一般要到相馆。

“来,我看看。”姐姐掰着相机喊着。

“哎,着啥急?这怎能看,要等几天洗出来。”小伙子说。

当小伙子把相片送给姐姐时,姐姐看着里面的人,羞涩得笑了。“照得很漂亮!”小伙子说。

以后姐姐和小伙子确定了恋爱关系。

想着过去的美好,看着躺在病床上秋霜菜叶黄的姐夫,姐姐心里一阵难受。究竟怎么办?姐姐理了理寒风吹乱的头发,试图找出答案,可越理心越乱,越理心越烦,真不知怎么办?

腊月的一天,姐夫家里人替姐姐,姐姐便回来休息。往日鸡场里几个要好的姐妹赶紧跑来看看姐姐。

几个姐妹叽叽喳喳,像出巢的小鸟。

“我说秀明啊,小赵究竟怎么样啊?我听说那病一般不出一年就死了。我可是说实在的,为你好啊!”一个姓郑的姑娘说。

“是啊,你现在又没登记,还是散了吧。即使好了,以后谁敢保证啊!哪一天你守寡就惨了。”一个姓王的说。

“我说啊,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人家秀明就看中了小赵,就愿意怎么了?死也愿意,怎么了?什么普希金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么,你们活的也太现实了吧!你看人家秀明,在这时候,不落井下石,用火热的心去温暖一个冰凉的人,多可贵啊!”“快嘴”姑娘小凤一阵机关枪突突突。

晚上,姐姐和母亲一个炕睡,呜呜地伤心哭着。

“别哭了,都到这地步了,哭管什么用?”母亲安慰道,自己却呜呜哭起来,“孩子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