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章(第3/6页)

“你别擦啦!反正我还是要弄脏的,”他把两只脚从妻子的手里抽出来,生气地说。

她用力挺直了脊背,站了起来。焦黄的脸颊上透出一阵轻微的红晕。她那两只瞅着丈夫的湿润的眼睛里洋溢着几多恩爱和无限的忠诚啊,他急忙扭过身去,问母亲:“你们在家日于过得可好啊!”

“还是老样子,”老太婆面色阴沉地回答说。

“征粮队到村子里来过吗?”

“昨天才离开这儿到下克里夫斯克村去啦、”

“拿过咱们家的粮食吗?”

“拿过。他们拿了多少走,达维杜什卡?”

很像父亲,也生着那样一双瞳距很大的浅蓝色眼睛的十四岁的半大男孩回答说:“爷爷看着他们拿的,他知道。好像是十日袋。”

“这——样……”福明站了起来,迅速地看了儿子一眼,整理了一下武装带、问下面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略微有点儿发白:“‘你们对他们说过,他们这是在拿什么人的粮食了吗?”

老太婆把手一挥,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他们似乎并不买你的账!他们的头目说:’不论是什么人,都得把多余的粮食交出来。他是福明也好,地区政府的主席也好——我们都要把多余的粮食拿走!‘这样他们就把粮食柜打开啦。”

“妈妈,我会跟他们算账。我要跟他们算账!”福明暗哑地说,匆匆跟家人告了别,走出了屋子。

自从这次回家以后,他就谨慎地暗自探查自己连里战士们的情绪,没费很大的劲儿就了解到,他们大都对余粮征集制很不满意。他们的妻子和远亲近亲从村庄和集镇来看望他们;讲述征粮队怎样搜索粮食,怎样把全部粮食都拿走,只留下种籽和口粮。这一切都引起了不良的后果,当一月底,在巴兹基召开的守备部队大会卜,军区军事委员沙哈耶夫做报告的时候,骑兵连的战士就公开提出了意见从他们的队伍里喊出了这样的日号:“赶走征粮队!”

“征粮工作该收场啦!”

“打倒粮食委员!”

守备连的红军战士们也喊着口号回敬他们:“这是反革命!”

“解除这些坏蛋的武装!”

大会开得很长,群情激愤。守备部队为数不多的共产党员中,有一个激动地对福明说:“你应该出来说话呀,福明同志!瞧瞧,你的骑兵在搞些什么名堂啊!”

福明的胡子里暗藏着微笑。

“我不是党员,难道他们会听我的话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大会结束前,早就跟营长卡帕林一起儿走了。在回维申斯克去的路上,他们谈了目前的形势,而且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过了一个星期,卡帕林在福明的住处,当面对他说:“或者我们现在就干,或者是永远也不干,你要明白这一点,雅科夫·叶菲莫维奇!应该抓紧时机。现在是很好的机会。哥萨克拥护我们。你在区里的威信很高。居民的情绪——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啦你怎么不说话呀?下决心吧!”

“还有什么决心可下?”福明皱着眉头看着卡帕林,慢腾腾地拉着长声说。“这是早已经决定的啦。只是要制定一个计划,要马到成功,别让蚊子叮到鼻子才行。我们来谈谈这个问题吧。”

福明和卡帕林之间可疑的友谊关系,并非丝毫未被发觉。营里有几个共产党员组织了对他们的监视,把他们的怀疑报告给顿河肃反委员会政治局局长阿尔捷米耶夫和军事委员沙哈耶夫。

“不能草木皆兵嘛,”阿尔捷米耶夫笑着说。“这个卡帕林是个胆小鬼,他又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我们要对福明进行监视,我们早就在注意他啦,不过福明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纯属无稽之谈,”他断然下结论说。

但是进行监视已经晚了:阴谋分子已经商量好啦。暴动要在三月十二日上午八时打响。他们约定,这一天福明率领全连人马全副武装去进行早晨的遛马,随之对驻扎在镇郊的机枪排发起突袭,夺取机枪,然后协助守备连对地区各机关进行“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