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4页)


  恍如顿悟,聂乐言呆立了片刻,才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
  饮水机,烧水壶,玻璃杯,白砂糖,蜂蜜,一样一样全都在搁在台子上。
  她将壶里装满水,又插上电源,橘色的指示灯亮起来,很快便听见“呼呼”的低微的沸腾声。
  冲洗干净的被子剔透发亮,倒了小半杯开水进去,又拿到饮水机下去兑温。
  她想,晓璐,是个什么样的人?
  蜂蜜挤出来,那晶莹的一抹黄色缓慢旋转下沉,渐渐化开在水中。
  她拿着唐诗一边搅拌一边默念,晓璐……晓璐……脑海中似乎终于有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匆匆划过,恍若惊鸿。
  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小鹿。
  原来竟是这样。
  他常年带着的手机链,那只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水晶制成的小鹿,那一日在火车车厢里摇晃闪耀,七彩斑斓得几乎夺人心魄。
  原来……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投入是得不到回报的。
  此刻窗外的阳光如同一捧金沙,静静流淌在实质只见,可是轻轻一握它便又从指缝中悄悄漏走,消逝得无影无踪毫无声息,仿佛这么的多年的时光,和这么多年的感情。
  蜂蜜水兑出来,结果才发现程浩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微沉,可是样子越发沉默,只有眉心还是微微皱着。
  她刚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门铃就响了。
  严诚买了许多食物过来,一一丢进冰箱,然后拉开窗帘,收走茶几上的空罐子,并到处搜罗未开封的酒。
  "最早发现他有抑郁症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聂乐言站在身后问。
  严诚想了想,说:“那时候还是高中,他还没学会抽烟喝酒。”
  聂乐言不由一惊:“高中?”
  “……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皱起眉盯着严诚,“那时候才十几岁,又怎么会患上抑郁症?”这在她想来,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停下正在翻橱柜的手,严诚回过头,看了看她,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他似乎由于不定,目光藏在镜片后头微微有点闪烁,直到最后才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般地说:“当时有个同学死了,给我们的打击都十分大,而他和那个同学的关系最要好。”
  “……是这样?”聂乐言想了想,忽又问。“你知不知道晓璐是谁?”
  谁知严诚居然愣了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反问她:“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她犹未察觉,只是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半睡半醒的那个人:“是他刚才说的。所以我想……”她想,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能将程浩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的,应该不是她,而是那个叫做晓璐的人。
  严诚却不说话。
  墙上挂着时钟,屋子里静的都能听见秒针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轻缓规律,清晰地仿佛敲打在心上。
  事实上,聂乐言的心头也确实轻轻震了一下,因为他听见严诚终于肯开口,声音微沉,如同从山谷寂静地深渊中传来的回音:“周晓璐,就是那个去世的高中同学。”
  清风摇动树影,鲜翠幼嫩的枝叶摩擦着沙沙作响,斑驳交错的光影落在窗台上,那一刻仿佛时光流转,倒回到遥远的从前。
  “我,程浩,还有晓璐,我们三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同一个班,又都住在单位的大院里,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那时候程浩的父母因为工作关系被长年派驻在外地,他便跟着姑姑生活。他从小就顽皮,人却十分聪明,逃课打架的同时居然还能次次考满分,所以令老师很头疼,而他姑姑平时也忙,几乎管不到他,偶尔想起来才会督促他练琴。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很少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