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宠物公墓 第08章(第3/5页)

瑞琪儿问:“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让我来背一会儿吗?”

“不用,我没事。”路易斯说。虽然他的心像鞭打一样加快了好多,他还没事。他更习惯于给人开处方时让别人多锻炼身体,而自己却锻炼得不多。

乍得和艾丽并排走着,艾丽柠檬黄色的裤子和红衬衫在暗棕绿色的阴影里绚丽夺目。

“路易斯,你认为他真的知道要带我们去哪儿吗?”瑞琪儿有点焦虑地低声问。

“当然了。”路易斯说。

乍得回头兴高采烈地叫道:“不太远了……路易斯,你还能支持住吗?”

路易斯想,我的老天,这老人都80多了,可我想他甚至还没出一点汗呢。

“我没事。”路易斯有点挑战似地回答。即使他感觉自己要得了冠心病,自尊心也会使他这么回答的。他咧开嘴巴笑了笑,紧了紧背带,继续前进了。

他们爬到了第二座山的山顶。小路沿着山坡蜿蜒而下,逐渐变窄。路易斯看到乍得和艾丽走到一块风吹日晒的弧形木牌下,木牌上用黑色依稀可辨地写着“宠物公墓”几个字。

路易斯和瑞琪儿互相好笑地看了看,走到木牌下,一起本能地伸出手来握着对方的手,好像两人到这儿来举行婚礼似的。

这是那天早上路易斯第二次陷入了惊讶的沉思中。

这里没有松针铺成的地毯,有的是一个整齐修剪了的圆形草地,直径大概有40英尺。草地三面是厚厚的纵横交错的灌木丛,另一面是杂乱堆放的一片倒了的树木,看起来阴森恐怖,危机四伏。路易斯想,大人要从那里走过或翻过那片乱木堆也得穿防护靴才行。空地上插满了标牌,有用木板条做的,有用碎木片做的,还有用白铁皮条做的,显然孩子们能弄到什么就用什么来做。在周围树木和灌木生机勃勃地扩展领地、争夺阳光的对比下,仿佛更衬托出了人们建造宠物公墓的目的。生与死的对称性在这儿体现得更深刻了,让人感到神秘莫测,不是一种基督教的神圣,而是异教徒的诡秘。

“真好看。”瑞琪儿言不由衷地说。

“哇!”艾丽叫道。

路易斯摘下背带,把盖基放到地上,盖基可以随处爬动了,路易斯也觉得背上一阵轻松。

艾丽从一个墓碑跑到另一个墓碑,每见到一个就大叫一声。路易斯跟着她,瑞琪儿看着盖基。乍得背靠着一块突出的石头,盘腿坐着抽烟。

路易斯注意到这块地方不仅看着整齐划一,而且墓碑都是按着同心圆的形式排列的。一块木板条做的墓碑上写着:小猫斯马基,下面是:一只听话的猫,再下面是:1971——1974。笔迹是孩子写的,但很认真。在外围的一块木牌上用红色笔迹依稀可辨地写着:比佛尔,下面是两行诗:比佛尔,比佛尔;能干的小狗鼻子灵;它死了,为我们创造了财富减了穷。

乍得说:“比佛尔是戴斯勒家的长毛狗,去年被一辆车压死了。那上面有首诗吧?”他一边说一边用鞋后跟在地上蹭出个小坑,把烟灰都埋了进去。

“是有两句诗。”路易斯回答。

有些坟墓上放着鲜花,有些已经枯萎了,还有的已烂掉了。路易斯试图辨别的碑文有一半是用铅笔写的或粉刷的,一多半模糊不清或根本看不出来了。另有些根本没什么标志,路易斯猜想可能是用粉笔或蜡笔写的。

“妈妈!”艾丽叫道,“这儿还有一条金鱼的墓呢,快来看哪!”

“我可不看。”瑞琪儿说。路易斯瞥了她一眼。妻子一个人站在宠物公墓的最外围,看起来极不自在。路易斯想:即使在这里她也感到沮丧。她在涉及死亡的场合总是很不自在,也许是因为她姐姐的缘故。瑞琪儿的姐姐死时很小,她的死在瑞琪儿心头留下了伤痕,他们刚结婚时路易斯就知道了这事,因此很少提及。她姐姐的名字叫赛尔达,死于脊髓性脑膜炎。她的这种致命的病可能是持续的时间很长,令人痛苦难熬,而瑞琪儿可能那时刚好处于易受影响的年龄。也许忘掉那段往事对她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