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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梦了。

见到巨大的黑箱。箱子之中另有箱子,在其之中又是另一个箱子,仿佛俄罗斯的小芥子木偶(常译作俄罗斯套娃。为俄罗斯名产,一种形似不倒翁的木制玩偶。内部中空,类似多层皮的洋葱般由大至小一个套着一个。)箱子的数目无穷无尽,最后的箱子是最初的箱子。这是克莱因瓶(数学中的一种概念,为一种二次元曲面,没有边隙与里外之分。)吗?还是莫比乌斯带(数学中的一种概念,为一种只有一个面与一个边界的边带,没有表里之分。)?抑或是自噬自生蛇(古代埃及、希腊等文明中可见的一种象征,造型为蛇衔着自己的尾巴,代表不断循环再生之意。)--

整个世界只有箱子,箱中有世界,仿佛所谓的壶中天。不,该叫做箱中天才对。

一名男子站立于箱前,他头上套了一个箱子,是箱男。

箱男脚下散落着女性的手臂或腿部,他浑身是血。

没脸的女人在他身后的箱子里望着我。

非常令人讨厌的感觉。

"老师,老师在家吗?"

有声音。

"还在睡觉吗?"

似乎有人来访。看来妻子在我睡觉的时候出门了。这么说来这几天她好像说过要跟京极堂夫人一同去看电影《乱世佳人》,原来是今天。

看了时钟,离刚刚放弃抽烟的时候还不到一分钟。看来妻子应该更早以前就出门了。这么说来,刚刚的梦原来只是一瞬间的白日梦。

--是什么梦?

大概是有关于上个月底,刚被告知我的短篇集企划案的那一天,所经历的那个奇妙事件的梦吧。梦中情景与那个体验之间也有部分相呼应。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做这种梦?明明在近来的忙碌下,我都快忘记这事件的发生了。

"您不在家吗?关口老师。"

访问者的呼唤冷酷无情地持续着。

我带着满腔不舍离开床铺走向玄关。

睡梦中汗湿一身的身体被冷冽的空气所包覆。我失去了床铺的强力保护,像只搬家途中的寄居蟹般软呼呼的,很没用。

玄关似乎没上锁,来客已经站在玄关的水泥地板上等候没用主人的到来。

"啊,您刚刚在睡觉哦,是不是把您吵起来了?"

来客原来是鸟口。我了解刚刚为何会唐突地做了那个梦了,肯定是听到鸟口声音产生联想。当时同行鸟口的来访刺激了我的记忆,才会一瞬间诱发了那段令人不愉快的影像。

"鸟口,你找我干嘛?我没睡着,只是躺着而已。"

"老师,您说谎也没用哦。看您眼睛红肿,分明就是宿醉的脸。一看就知道是睡到刚刚才起来。"

他还是老样子,爱搞笑装迷糊。

"不管我是睡了还是没睡都无关紧要吧。你找我干嘛?"

鸟口露出大胆的笑容,说:"又发现了喔,分尸案的尸体。"

我莫名地觉得不快。因为,听到这件事令我变得难以分辨刚才的梦是过去发生事件的重新构成,还是未来即将发生事件的预知梦。

"你别一有尸体被发现就来我家,我可不是专门撰写分尸案的作家哩。"

"您说什么啊,我为了这件事来这里令天也才第二次而已耶。而且尸体几乎是每隔三天就有新发现耶,您可别说您不知道啊。真是的,老师总是爱把事情说成对自己有利,真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