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期 兰因絮果 26(第4/4页)

安玑听到这里,非常难过,脸都红了。

"亲爱的父亲,"他闷闷地说,"我但愿您以后别再无缘无故,因为这些混账东西们,自寻苦恼啦!""苦恼?"他父亲说,同时他那种不顾自己的精神,在他那苍老的脸上,放出了一种热烈的光辉。"我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苦恼,我只替他觉得苦恼,那个糊涂可怜的青年!你想他骂了我,甚至于打了我,就会叫我觉得苦恼吗?'人家咒骂我们,我们就给他们祝福;人家逼迫我们,我们就尽力忍受,人家毁谤我们,我们就劝他们行善;直到如今,人家还是把我们看作世界上的污秽,万物中的渣滓。,(见《新约。哥林多前书》第四章第十二节。)这几句对哥林多人说的古语格言,用到现在这种情况上,正好恰当不易。""没动手吧,父亲?他没动手打您吧?""没有,他倒没有。不过我却叫发疯的醉汉打过。" "真的吗?""十几次了,孩子!那有什么?我虽然挨了打,可因此把他们救出来了,叫他们免于杀害亲骨肉的罪;并且他们从那时以后,老是感谢我,老是赞美上帝。""这个青年也能那样就好了,"安玑热烈地说。"不过,我听您刚才的口气,恐怕没法子能把他劝化过来。""不过我们还是希望能把他劝化过来,"老克莱先生说。"我和他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可是我现在还是替他祷告。将来也许有那么一天,我对他说的话,会象种子一般,在他心里发出芽儿来,开花结果,也说不定。"现在的克莱先生,和他经常一样,象小孩子一般,认为什么事都有希望;他的儿子,虽然不信服他那种褊狭的教条,却不能不敬仰他那种力行的精神,不能不承认他外面是一个过度虔诚的牧师,内心却是一个勇往直前的英雄。也许现在他对父亲的敬仰,比从前还要厉害,因为他和他父亲谈娶苔绥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父亲压根儿就没想到,他还得问一下,她还是丰衣足食,还是一文不名。也正由于这种不通世务的精神,才叫安玑非务农为业不可。他那两位哥哥,大概也要因为这一点,得在他们年富力强的时候,当定了穷牧师。然而安玑还是一样地敬仰他父亲这一点。实在说起来,安玑虽然满脑子的异端思想,他自己却时常觉得,在人性方面,他和他父亲最相近,他那两位哥哥都不如他。